第20章 巡庄

“大夫已经往秋园赶了。”

秋园位置偏僻，边上栽种了一大片竹林，平日里就没什么人会过来，海钟灵没有问海毓这趟来密西为何会带着一个身受重伤的男人，她只是非常默契地将人安置在了偏远荒凉的秋园，还派了四名忠心的护卫看守秋园，免得无关紧要的人进入。

海毓和梁楹到的时候大夫正在给那人诊治，两人站在廊下说话，大夫提着药箱出来的时候向海毓行了个礼。

大夫常年在霍府行走，见着海毓也不算陌生，只是在看到梁楹的时候有些眼生，不知道有些话该说不该说，海毓看到了大夫眼底的犹豫，笑了笑，“这是我的知己好友，唐大夫有话直言便是。”

海毓既如此说，大夫便也不隐瞒什么了，“小公子，此人身上大大小小伤势十余处，最严重的的便是脖颈处的刀伤，就是奔着要人性命去的，脱了这么久，老夫只能尽力医治，只是……”

海毓眉头紧皱，“活不下来？”

“十分之一。”

“想办法让他开口说话吧。”

“此人身份不明，锦衣卫为了找到他大动干戈，我辛苦把他从雪地里背回来，可不是为了给他收尸的。”海毓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好人，他重生回来，若见一个救一个，谁来救他？

秋园里的那个人生死难料，昏迷不醒，海毓只得以不变应万变，锦衣卫在莎城足足逗留了三天，这才离开，尽管如此海毓还担心锦衣卫是放了个假消息，担心锦衣卫去而复返，老老实实和梁楹在府里头装了几天孙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就闷在屋子里头读书练剑。

就连海钟灵都嫌他们闷得慌，赶他们出府打发时间。

“没几天就要过年了，你们去城郊的庄子上跑一趟，替我清点一下今年的收成吧。”

往年都是海钟灵亲自去的，今年她怀胎九月多有不便，“幸好你在，要不然我还得挺着肚子去庄子上走一趟。”

海钟灵能够偷懒，差事便落到了海毓身上。

巡庄的事情他没办过，哪里知道怎么办，海钟灵便让他把老管家带上。

“其实也不难，你就去看一看账簿，将庄子进上来的收成运回来，这事便办好了。”海钟灵亲自送海毓和梁楹出府，“你们两个半大小伙，像个老头似的闷在书房多无趣呐，霍家在城南有一片梅林，山顶能泡温泉，你们去那边多玩几天再回来呐。”

海钟灵这是故意的，她清楚得察觉到这些日子以来弟弟总是闷着心事，姐弟两大了，总会生出隔阂，海钟灵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弟弟的私事，便想给他找点事情打发打发时间。

海钟灵记得弟弟以前是很快活的一个人，找乐子都来不及，如今怎么就变成这样一个成日闷在屋子里头的性子了呢？

这一趟出门海毓原本百无聊赖，无聊的紧，可在路上听说霍家旁支也在庄子里头清点收成，海毓立马来劲了，抓着松伯问东问西。

松伯一脸无奈，“小公子怎么突然对霍家的那些旁支亲戚感兴趣了？”

“就是无聊，问问，问问。”海毓打着哈哈。

“要我说霍家的那些旁支亲戚小公子大可不必理会，都是一些蛀虫，打着咱们将军的名号买官的买官、做生意的做生意，背地里不知道扯着将军这面大旗做了多少蠢事，咱们将军常年待在叶勒镇，夫人也时常去叶勒镇久住，这些人便更加过分，夫人善良，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他们就仗着咱们将军和夫人是个不愿生事的好脾气吧！”提起霍家的这些旁支，松伯也可恨的很，只是他一个管家，总不好越过主人家办事。

听了松伯这话，海毓心里就有数了。

估计霍家上下都知道这些旁支的德行，只不过碍于姐夫不在莎城、姐姐又性子软，大家伙只能把这口气吞到肚子里头去。

海毓笑得狡黠，坐在他边上的梁楹瞥了他一眼，沉默的眼珠子转了转，海毓立马换做了一副天真无知的模样，“云楼兄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呀？”

空青惨不忍睹地扭过头，不再看自家公子。

他在心里默默念道，公子您可行行好，别这样鬼迷心窍地看着梁公子了！

“你想做什么？”梁楹压低了声音。

海毓微微一笑，“我能做什么，我不过是去会一会霍家这些披着人皮的白眼狼罢了。”

若这些旁支只是一味吸霍家血就算了，可偏偏这些人全都包藏祸心，人心不足蛇吞象，若非海毓经历了上一世的事情，如何能够猜到以霍州为首的这些旁支会如此恶毒，争先恐后地想要将姐姐与姐夫踩在脚下。

海毓难道还要留着霍州在莎城作威作福等着过年吗？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想到这里，海毓立马就有了主意。

上一世的霍州既然做得出在海家一出事、姐夫在望都失去依仗的时候便揭发他贪污受贿，平日里必当没少和密西按察使司的上头官员往来，往来往来，他霍州不拿出点好东西，按察使司里头的官员哪个会用正眼看他？

海毓可不信，就凭霍州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能够喂得饱按察使司里头的官员。

霍州不过一个七品私狱，抛开微薄的俸禄，他想要孝敬头顶官员，除了这些霍家的田庄，他还有什么地方能够打秋风？

海毓摩拳擦掌，激动得坐不住。

海毓一把拉住了梁楹，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两个人靠的近，落在空青眼中便是他家公子急不可耐地扑到了梁公子身上，空青一把拍了拍额头，神情惨烈。

公子啊，您可悠着点吧！

空青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梁楹的神情，就见梁公子在自家公子凑上来的那一刻突然浑身僵硬，手垂在腿边，下意识握紧了双拳，手背上青筋四起，足以见主人的紧张与克制。

“云楼兄，你可听明白了，到时候我们就……”海毓喊住了出神的梁楹，“云楼兄？”

梁楹猛地回神，“嗯？”

他喉头滚动，目光深沉地盯着海毓，片刻后缓缓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