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19章 活着走出去
书名:我混千门的那些年作者名:月落乌啼本章字数:2154更新时间:2025-05-17 22:19:18
那晚的妙城,没有风,也没有灯。
赌场外围十几台货车停在外墙,一动不动,像十几只张嘴的野狗,等着谁先走错一步。
我知道,混乱终于足够了。
风声再大,也挡不住我要走的那条路了。
只是,有一处情况我始终没弄明白。
监控台的夜班灯始终不亮。
按理讲,调度表上标明每晚十点,后场C口的监控副站会准时点检一次主楼各通道的视频回放。
顺带清查两小时内的岗表记录与异常数据回馈。
但我盯了整整三晚。
那个叫梁佑的夜控副岗——从没准点上过工位。
有一晚我特意把时间调慢了五分钟,监控台画面一黑。
他从办公室里拎着烟和茶叶跑了出去,留下一间空屋和一堆不走规程的记录。
这就是人性。
系统再严密,也总有人想偷那三五分钟喘口气。
而我要的,就是这口气。
赌桌上,你坐得越稳,对手越觉得你要出牌。
实际上,我已经出完第一轮。
现在,是盯场的时间。
赌场安保分三层:
第一层是外岗巡逻,负责外围街口、货区、排污通道。
第二层是调度联控岗,通过监控系统和调度台实时联络,负责调人调货,紧急封控,异常上报。
第三层是系统中枢,也就是所谓的“眼睛”——控制室与报警机房。
这第三层,外人一律不准入。
但我不算外人。
我是调度岗中控半权人。
在白幼兰留下的权限组里,我被标注为“调度四号位”的替补角色。
有权限调看非加密区的监控切换、权限表更新记录、货流路径锁定点图像。
这权限看似是给我排班方便,其实也是给我机会。
我进过那间控制室三次。
最近一次去是三天前。
我趁唐深上厕所那会儿,混进控制区,用调度卡片偷刷了一次门。
三秒够我干什么?
够我记下那块主警报屏幕左下角的电容电路编号。
那是整个报警联动系统的“延迟触发器”。
如果哪天我真的从通风口、货梯井、旧水站甚至后厨通道出去。
只要我提前一分钟,从主控系统里抹掉这段延迟序号,那么——
即便触发感应器,系统也只会把它当成无效跳波,不会发出红警。
这是我的王牌。
它不响,是因为我没想让它响。
那天夜里,我又去了通道C口。
风起了,冷风从废弃风井上头倒灌下来,带着腥咸味和未洗干净的石灰粉尘。
我站在角落,盯着那块天花板上脱漆的铁栅。
一根绳索垂了下来。
不是人的绳,是老鼠拉下来的破织带。
我却笑了。
因为我知道,这一晚风又换了方向,意味着风道未封,系统还在运转。
王娟的风机接通口,没被切断。
我回到调度台,把巡岗签字表改了两个名——
调出的是两个夜间安保岗,一个是D5点岗岗哨,一个是A3货口点名岗。
两人都有过晚餐打卡记录,都是晚上八点十五在后厨打包餐盒的人。
这不是偶然。
他们吃完饭,换岗时总慢半拍。
而我正好需要他们这半拍。
因为从我调出的这天起,他们将不再是赌场的安保,而是——混乱制造者。
我没给他们交代什么。
只在排班纸背面写了一句话:“动一下水线。”
这四个字,在老赌场人眼里意味清楚。
那是旧时代老千在赌船上使用的术语,意思是:挑乱场子、制造混水、转移视线。
我不是想让他们闹大,只要他们掀掉一个货单、一份点数、一个排水井盖,就够了。
第二天下午,果然出事了。
C口水井旁边有人报险,说是井盖松动,差点掉人。
保安部介入,但查不到是谁换过那块井盖。
我坐在调度台,看着监控画面里两个保安蹲在井边抽烟,另一个拿着对讲机求调班数据支持。
我调出那段时间的系统记录,悄悄删掉了那一小时井盖感应的红外标记。
然后将所有异常通报发往了安保组的备份邮箱,而不是主中控邮箱。
这意味着中控室不会响警报。
我知道,没人会查到是我。
之后,白幼兰的人从仓口调回三十箱账面货,说是闵家压错了数。
但我从货签上看出来——那不是错,是探路。
闵恩军想知道,白家现在哪条路是空的。
他不知道,他送来的每一批货我都记下了路线图。
他越想穿透,我越往外疏通。
我坐在调度台,灯光昏黄,面前摊开的是一份折旧的纸质地图——
从一年前第一次踏入这个地方时,我就在心里默记这些线路。
那时没人教我怎么逃,但所有人都明白一句话:进得来,不代表出得去。
现在,我要走,必须靠自己铺一条能活着走出去的线。
我闭上眼,在脑子里一寸一寸地走。
第一步,是赌场内部的清道系统——从后厨管井口进入。
那条井很老,管壁锈得发脆,但胜在隐蔽。
它通向的是B2通道和冷库下层之间的过道——也就是没人爱去的鼠道。
我计划凌晨五点零九分动身,趁清洁班刚绕过蒸汽区、货梯刚完成第四轮上货,下一轮还没进站的时候,从后厨后墙的风压口拧开闸栓。
这闸栓是我两个月前换的,仿的是正常检修型号,钥匙其实早丢了,我只要用一根断柄的汤匙柄,就能掰开。
从那里进入后,就进入赌场后场的盲井——那是一段被弃用的排污通道。
全长28米,地面残有冷凝油,一旦踩滑就会撞上管道。
但我在第14米的位置布了一块破布,踩上去有缓冲。
只要我在十秒内完成拐弯,就能抵达连接通风井的那道短管。
第二步,是通风井。
真正的赌,是这段。
通风井在凌晨5:17会启动一次主风压测试,是整晚风力最大的一次。
我从里面爬出那段时间窗口,是5:13到5:16之间。
只有三分钟,我必须在3分以内完成爬升、跳出、关盖三步。
万一来不及,风压一启,我就会被压在栅格上,动弹不得;
轻则被风扫下来摔断骨头,重则直接卡死在通道壁里。
所以我在井壁上做了记号,每一步脚点的位置、每一格距离我都在心里排练了上百次。
第三步,出了通风井,我会抵达赌场外围的旧冷却机房。
那块地方听说已经废弃七年,但每到节庆都会拉电接临时灯线。
我在前夜已经调换了那段灯线的保险丝,届时会造成五分钟的电力跳闸。
跳闸的那一刻,是我穿过外围警戒的唯一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