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江湖往事

这天晚上，俞远行没有睡好。往事似来梦中相扰，加之身边难得的多睡了个人，但潜意识中又明白身边这人是安全的，于是矛盾地处在要醒未醒的状态中。

柳清珏醒来的时候俞远行已经不在房间。看着不同于自己房间的摆设，记忆回到自己昨晚夜深抱着酒来敲人家门，知道自己大概是喝醉了，不知有没做什么酒后失态的事。

柳清珏揉揉宿醉后有些头痛的脑袋，刚走出房门，就看到俞远行从楼梯上上来。俞远行是来叫他吃早饭的，两人吃过早饭，马上出发继续赶路。

走出客栈的时候，一个没留神间俞远行扔了个东西过来，柳清珏赶紧接过，却是一个圆润光泽的酒葫芦，触手冰凉，很是舒服。

俞远行等柳清珏起来的时候，在楼下看到客栈老板那新做好的酒葫芦，心念一动就买了下来。

柳清珏收了这个礼物很欢喜，将葫芦拿在手里掂了掂，腆着脸牙不是牙眼不是眼地道：“这个葫芦是极好的，不过里面要有一二斤好酒就更好了。”

俞远行斜飞过来一眼：“是，俞兄你还可以再多喝点，下次再喝醉我就寻个清净的荒山野岭将你扔了，说不定那山上的儿郎就喜欢酒香味儿的。”

柳清珏闻言瑟缩了下，讪笑着将葫芦仔仔细细地在腰间系好了。

俩人紧赶慢赶终于到了洛水城，他们到达洛水城的时候天色将将擦黑，没做耽搁，俩人直奔飞龙山庄。

柳清珏只在很小的时候来过一次飞龙山庄，具体在哪儿他的记忆已经模糊，好在龙潜和飞龙山庄在洛水城几乎是人尽皆知的，问过路后很快就找到地方。

夜色将黑，柳清珏叩响飞龙山庄，好一会儿才有人回应，零落的脚步声从门里传来，询问的声音响起。

“烦请通传一下，鼎剑山庄柳清珏求见龙庄主。”

听到柳清珏的回答，那人应声，接着脚步声响起，渐渐远了。

那通报的小弟子也是纳闷得很，他们是知道的，庄主素来跟鼎剑山庄交好，但时候特殊，他们不得不小心。傍晚的时候，庄主风尘仆仆地回来，一回业就下令全庄戒严，所有来客必得谨慎对待。那如临大敌的态度的态度让他们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龙潜正在书房，听到弟子的通传马上从书房出来，竟是直接去门口迎接了。

柳清珏和俞远行在门外又等了没多久，门从里面打开，来的正是龙潜，他的身后一个小弟子提着灯笼。

柳清珏很意外竟会是龙潜亲自来门口迎接，看来他来，龙潜很欢迎，但在看到与他同行的俞远行时，眼神中则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不过他很快将眼神收回，将两人迎了进去。

“果然如此！”柳清珏将来意说明后，龙潜长叹一声，直呼果然如此。

在柳清珏的疑惑目光中，龙潜讲到了柳君写给他的李玉的信，讲到了多年之前的一段旧事，也是曾经轰动江湖的一段传说。

那时还没有四大山庄，更遑论现今江湖上除渊源久远的七大门派之外，让众多江湖人士仰望的鼎剑山庄、飞龙山庄、玉乾山庄了，那时候柳君、龙潜、李玉还仅仅是小有名气的江湖客而已。

二十年前，正是江湖动荡的时候。西南苗疆魔教势力猖獗，侵入中原作乱，众多江湖人士纷纷受到袭击，魔教与中原武林的对决一触即发。一场大战过后，双方两败俱伤，中原武林死伤者众多，魔教情况也没好到哪去，魔教教主巫越及残余部众逃离中原。

彼时，巫越和他的部众失散，身边只跟了少数几个亲随。中原武林经过短暂的休整后，开始了对巫越的追击，决定一举消灭这个对中原武林危害极大的隐患。

就是在这个时候，涌现了众多如柳君、龙潜、李玉之类的年轻江湖侠士。魔教和中原武林大战时，他们就有加入，消灭了不少魔教教众，因此让越多来越多的江湖人士知道了他们的名字，因此他们也在追击魔教的队伍中。

“那时魔头巫越已经逃到了苗疆与中原武林的交界之处。”

说到这，龙潜陷入了那段久远的回忆中，语气也变得飘渺起来。

受伤了的巫越带着几个随从往苗疆逃，在苗地与中原的交界处和中原武林人士狭路相逢，巫越中了莫舞的一剑。中了剑的的巫越负伤在手下的掩护下仓皇逃走。

这一块的地形复杂，中原之人极少有来过这儿的，追了一会儿竟失去了他的踪迹。料想他受了伤，应该不会跑太远，他们便兵分几路几人一组在附近搜寻巫越。

柳君、龙潜、李玉三人一起。不知该不该说是他们的运气特别好，他们从山上的一条羊肠小道下来，嗅到了空气中传来的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他们循着这气味，竟在山下发现了一座农舍。

他们手握住身上佩戴的武器，小心翼翼地靠近，发现那股血腥味越来越浓了。他们几乎可以断定，大魔头巫越就在这里。

他们来到门前，一人正好推门出来。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粗布衣服，看模样应该就是农舍的主人。

他们将那男人拉到稍远处询问，是否见到过一个穿着墨衣，面容苍白，额头有红色火焰纹的男人。结果那农舍主人竟然迷惑地摇了摇头。

男人迷惑的样子不似作假，应该不是说谎。柳君他们几人断定，可能巫越是悄悄潜进来。他们简要地同男人说明了情况，准备将农舍里里外外地搜寻一遍。那男人听闻可能有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潜进了自己家里，当即吓得脸色都白了几分，惶惶地答应了。

最先发现巫越的是柳君，他是在农舍后的小柴房发现的巫越。巫越躲在一垛干草后面，但他受的伤实在太严重，未见到人影血腥味却几分弥漫了柴房小小的空间内。

柳君一剑刺过去，果然一个黑色身影从茅草后腾空而起，正是巫越！龙潜和李玉也发现这边的动静，赶了过来。

巫越使用的武器是一条银蛇鞭，在柴房内空间太小施展不开。加之伤势较重，在柳君三人的夹击下，丝毫没有讨到好处，寻了一个破绽突围了出去。

柳君三人连忙追出去，却见巫越竟挟持了农舍主人，将他锁在自己身前，但凡柳君他们放招过来，就将那男人作挡箭靶挡在身前。柳君他们顾虑无辜被牵连进来的男人，下手多有限制，每每不能得手。

“我就在这儿，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见此情境，巫越冷笑，口出狂言，将男人扼在怀里。气力极其之大，以至于那男人憋得脸通红，青筋隐隐浮起，想出声呼救而不能。

柳君他们既想将那男人救出，又想手刃巫越，越发焦急。巫越见此越是得意，银蛇鞭舞得越发狂乱肆意。寻了机会，逃之夭夭，那男人依然被他挟持在身边。

柳君三人无法，放了联络的信号，继续追了上去。

或许是老天眷顾他们，这次他们没多久就追上了巫越，巫越的剑伤发不轻，加上之前所受的大大小小的伤一并发作，他们在来时的路旁一个草堆边发现了他。巫越半躺在草堆边，脸色惨白，胸口血汩汩流出，被柳君他们用武器指着，竟还能狂妄地笑出声。

而被他挟持的男人躺在不远处，脸色死白，嘴角有血迹流出，已经没了气息。估计是想要挣扎，受了重伤的巫越不耐烦之下就杀了他。

巫越确实伤得很重，索性也没做无谓的挣扎，大爷样地坐在原地。

“哈，那个男人真是蠢得很，不停地挣扎，求我放了他，那软弱的声音别提多烦，所以我就让他永远安静了。”见柳君几人看到不远处躺着的人时的惋惜，巫越斜了一眼不远处躺着的男人，竟笑着气定神闲地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三人都是气愤不过，柳君直接在他的伤口附近又给了一剑。但他的笑只是因痛楚而微稍滞，继续更加狂妄地大笑。

很快，收到联络信号的大部队陆续赶来，巫越被中原武林活捉，当初跟随他的少数几个手下也被陆续抓到，一场腥风血雨的江湖风波终于消弥，动荡的武林也终于平静。

经此一役，柳君、龙潜、李玉三人的名字被整个中原武林的人熟知，别人在谈起他们的时候，首先提到的就是，当初大魔头巫越是被他们抓到的。虽然也有很多人会说，那时巫越已经身受重伤，当时即使不是他们，换作任何另外的人也能抓到巫越。

但这就是运气，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运气。在之后，他们的名字被越来越多人知道。他们的武功在修炼之下越渐高超，在江湖上行走越来越多，名气愈盛，这才有了后来的中原四大山庄。至于四大山庄中的雪武山庄及庄主莫舞，则是有另一番经历，暂且按下不表。

这段往事柳清珏之前只知道大概，这两年行走江湖的时候也曾偶然听得他人谈起，但还是第一次亲耳听到当事人具细无遗地说出。在这之前，柳君从来没有跟他和大哥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