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追踪线索

“你爹是自杀死的？而且特地留下遗书不让你们俩兄弟追查他自杀的原因？”

果然，听完柳清珏所说，俞远行惊讶地瞪大了眼，这事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呢！

“所以，越是这样，我越觉得背后有隐情，不追查出来我心里怎么都过不去。”显然，柳清珏也是这样想的。

“不过，”俞远行沉吟着道：“他继续特地这样郑重其事地交待你们，一定是原因。比如，有些事情他并不想让你们知道，或许有些事情真相你们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俞远行的这番话让柳清珏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不过他很快又坚定起来，“不管是什么事，既然我是他儿子，就不应该连他的死都不清不楚。”在柳清珏的内心中，他始终为没能见到柳君最后一面，为父子间浪费了的这空白的两年时光而介怀，他始终觉得要做些什么，这样他才会觉得好受些。

“即使，你所查到的真相对你爹而言不好的事情，有不好的影响？”

“什么？”柳清珏疑惑地看向俞远行。

“假如，我是说假如，你爹是因为做了坏事自己于心有愧而自杀的呢？”

面对着柳清珏疑惑的目光，俞远行说出自己的猜想。他说这句话时声音放得比较轻，柳清珏将这理解为他自己都觉得这个猜想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所以在听到俞远行说出个猜想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出口否决，“老头子虽然对我严厉了点，做事古板了点，但他决不可能做出有负侠义之道的事情，他从小到大也都是这样教导我的。”

“嗯，”俞远行轻应了声，将关注点引向了另一个方向，“那你觉得他是自杀的吗？”

柳清珏疑惑起来，“所有迹象都表明他是自杀死的，不过有的时候看起来越笃定的事情越令人可疑，这也是我放不下这件事情的一个原因。”

柳清珏轻按了按挂在腰间的鼎天剑，如果爹不是自杀死的，那又是谁杀的他呢？又是什么原因让爹就算被杀也要帮他掩盖真相呢？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武功一定很高，以爹的武功绝不是随便来个人就能对付的。

“假如你爹是被杀的，你要怎么处置那个凶手？”

“当然是以牙还牙，一命抵一命。”没有任何迟疑的，柳清珏坚定地回答，“如果爹真的是被杀的，我拼尽全力，定要让那凶手偿命。”

听到他的话，俞远行没有再往下问，眼睛里神色复杂莫测，仿佛有太多情绪流淌，以致脸上的表情都有些轻微的扭曲。如果此时柳清珏看到他的样子，一定会吓到。只不过他现在陷在自己的情绪中，并没有留意到。

柳清珏和俞远行一路快马疾行一下午，竟然都没有追到龙潜和李玉。夜已深，一路都没有他们的踪迹，柳清珏和俞远行不得不找间客栈住下。再往下走，龙潜和李玉所走的方向就不一致了。

“老板，请问有两个穿着墨色衣服，头戴紫金冠的人在你这住下吗？或者来过你这里？一个五十岁上下，一个二十来岁，年纪和我差不多。”

他问的是龙潜和随行他的弟子，他想着也许他们来过这，就能从客栈老板这得到线索了。

柜台后面胖脸小眼的老板将他那努力睁大自己的小眼睛，最后摇了摇了头。

“那你还见过两个气质看起来很儒雅，穿青衣、束白色发带的人吗？”

柳清珏又不死心地问起李玉和他的随行弟子，然后那老板依然摇了摇头，柳清珏这才作罢，问他要了两间房准备歇下。

龙潜和李玉自从收到柳君的信就开始有不祥的感觉，这让他们开始不安。柳君寄给他们的信语焉不详，又提及了多年前的那桩往事，让他们小心。他们正要找柳君好好问个清楚，没想到就在他们要动身前竟然收到了柳君的死讯，这让他们心中警铃大作，来鼎剑山庄的一路上都提着心吊着胆。

本指望到鼎剑山庄后，好歹能得到一点线索，以解这一头雾水的困境，但依然一无所获，他们只能又继续焦虑不安地回自己家去。

“二哥，大哥的死，会不会就是因为多年前的那件事情？”

路上，龙潜和李玉两骑马走在前面，两位随行弟子落在后头，李玉压低声音向龙潜问道。

“以他寄给我们的信来看，很有可能。”龙潜皱起了眉头，“可是当年那件事没有任何人知道，而且都过去了那么多年。”

“是啊，除了我们三个，没有任何人知道。”李玉性格相比两位兄长软弱多疑些，不知想到什么，他的脸刹然白了，“二哥，你说是不是冤魂回来索命了。”

“胡说！”龙潜怒斥道，“就算有，也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我们还能怕了不成？”话是这么说，但额角骤然沁出的微汗暴露了他们的紧张。

李玉应声是，接下来两人皆是无言。两人正心思活动间，从他们要去的方向，突然响起了凌乱的马啼声。

两人对视一眼，正疑惑间，就见两匹马已经快跑了他们近前，马上的人他们都很熟悉，却是他们两人各自的弟子。

那两位年轻的弟子看到他们，神色微松，赶紧将手中信递给他们。他们看了手中不知何人寄来的神秘信件，脸色大变，两人眼神一对上，都从中看到了惊诧与不安。话不多说，纷纷催动身下马加快速度，到了分岔路口，两人简单交待几句，便加快速度往自己家赶。

俞远行躺上床上，睁眼看着头顶的白色床帐，木着一张脸。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动静，将手放在扇子上，他将视线扫向门口。很快门口便响起熟悉的声音。

“俞兄，睡了吗？”是柳清珏，他说话时声音略有含糊。

俞远行跃下床，将房门打开，就见柳清珏手捧一坛酒，他的身上伟来微醺的酒气，显然在这之前他自己已经喝过不少。

“夜深难眠，俞兄有没有兴趣陪我这个醉鬼喝上几杯？”柳清珏将酒坛举到身前，身形在走道昏暗的灯光中微晃，面容朦胧不清。

“柳兄有这兴致，我自然是要舍命相陪。”

俞远行的手在袖中放松，他接过酒，让柳清珏进来。

柳清珏明显已经喝了不少，进到屋子里在灯光下就能看见，他的脸已经泛起微红。他搭着俞远行的肩，两人一起走在桌前坐下。也不需要杯碗，不需要多说些什么，两人就着一坛酒你一口我一口地喝了起来。

柳清珏的酒量不差，但这时竟已经有了醉意。他开始絮絮地说起话来。

“俞兄，我后悔，我是真的后悔。”

说完这一句，他又灌了一口酒，俞远行拍拍他的肩，静静地听他往下讲。

“我已经会鼎天剑法，再不用他教了，可是他再也看不到了。我也再看不到，他站在院子里树下，皱眉骂我的样子。”

“我以前最听不进他骂我，他骂我我就烦，把剑一扔就要溜，把他气得胡子直抖，那样子，别提多滑稽了。”似乎是想到柳君那副样子，柳清珏哈哈大笑，但却被酒呛到了，猝然停下。

俞远行顺了顺他的背，让他好受些。

这时柳清珏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到窗前，一把推开窗扇。窗外，月亮一半隐进乌云中，晕晕地散发着光。

柳清珏一拍窗户，指向缺了一半的月亮，“俞兄，你看，我走那天的晚上，这是这样的月景，月亮一半被乌云隐藏。我那时走在路上，想着这下可够那老头子气上一阵了，而我，要什么时候尽兴了才会回去。”

“晚了，终究还是我晚了。”

“你知道我那时候为什么和他置气吗？因为他嫌我一个招式练了好久都没学会，他一样的教，而大哥早就会了。”

“呵呵，其实我早就会了，我就是不满他那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不练给他看，是不是很幼稚，哈哈哈……”

他已经彻底醉了，酒坛从他手中掉落，里面酒已经喝空，酒坛在地上滴溜溜地转了好几圈才终于静止不动。

俞远行想把他扶回房间睡，醉鬼跌跌撞撞地走着，看到他房中的床，很是满意，大咧咧地走到他床边躺下了。非但如此，还把好心搀扶着他的人也拉到床上了。

俞远行叹了口气，把醉鬼还半搭在床外的双腿挪回床内。这床不够大，躺两个大男人有点拥挤，俞远行正要下床，准备到隔壁醉鬼的房间去睡，醉鬼却一把把快要下床的他给拽了回来。非但如此，还把胳膊霸气地搭在他俞远行的腰上，尤如抱着一个舒服的枕头。

俞远行和柳清珏靠得很近，近得柳清珏呼吸间的酒气他都能感觉到，微热、微湿、微曛。俞远行决定不再和醉鬼挣扎，给自己调了个舒服的姿势好好地躺下来睡。

俞远行见柳清珏睡得熟，手指凌空一指，蜡烛熄灭，房间陷入黑暗。且就放松下来，好好睡一觉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俞远行在黑暗中看向旁边柳清珏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