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往事如尘

巫落话说得客气，但其中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但凡有人插手进这件事里来，命是别想要了。

众人不语，气氛胶着。不一会儿，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及至后来，几乎是正大光明的讨论。

“魔教说的话能信吗？他真能给我们解药？”

“但不依他说的做，咱们就无法脱身！”

“我们现下中了招，没法制伏他们。况且，谁知道在暗处，魔教还埋伏了什么后招，焉知他们不会以此为借口发难，把我们一网打尽？我们至于四大山庄把自己给赔上吗？”

“话说回来，这四大山庄也是自找的，看似明月清风，可谁知道他们当年究竟做了什么肮脏事呢。”

“但是，魔教说的话能信吗？”

“空穴不来风。”

“难道真像那两个魔头说的……”

台上，巫桀和巫落一派自若，面对众武林人士或直接或闪躲着的眼神全盘接收，眼里和嘴角扬起讥诮的笑意。

而其他人，柳清珏和柳清绎都是怅然若失的模样。他们警惕地看着两人，暗里蓄力，想将龙澈抢回来。但两人都伤得太重，每每想出手，却是力不从心。

更何况那两人看似云淡风轻，对于他们也始终是戒备的状态。但凡出手，毫无疑问地，便会被那两人轻松化解。

同样黯然神伤的，还有莫舞。她一会儿看看巫落，一会儿看看被制在他身后的龙澈，眼里流露出哀求的意味，哪还有平日里飒爽果绝的模样。巫落只作视而不见，眼神都吝惜于给她。

莫芊芊茫然的眼神在众人身上扫过，她持着剑，时刻戒备着。但看师父的模样，却又不知是否该动手了。

龙潜和李玉脸上渗出越来越多的汗，一边提防着巫桀两人，一边还得分出神去留意台下众人，生怕他们真就这样跑了。

“诸位，不要相信他们！魔教中人寡廉鲜耻，刚刚的话语分明是他们捏造而成，想要陷害于我们。”

“没错！他们就两个人，咱们何不趁着这个机会，一举将他们拿下，这可是惠泽整个武林的大好事！此一战之后，在座诸位莫不扬名武林，声动江湖。”

听到这两句，台下开始有人附合。

“是啊，他们就两个人，怕什么？”

“但现下咱们都中了毒。”

“别忘了，昨天他们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控制住了整个山庄！”

“对对对，谁知道他们魔教中人还有什么刁钻毒辣的手段！”

“干脆老老实实按他们说的做。”

“就算到了山下咱们没有解药，及时去解毒也总比耗在这好吧！”

……

不一会儿，开始有人往山下走。走的人越来越多，到最后，台下已是空无一人。

龙潜和李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血色褪尽，反而是眼中布满了血色，一刻不敢动地落在巫桀二人身上。

“闲杂人都走干净了，现在该是我们好好清算的时候了。”

巫落和巫桀两人逼视着台上众人。他们一步步向前，凌厉的气息随风而至。

……

白驹过隙，一年光阴倏忽而过。

身着白衣的青年，也就是巫桀冷着脸步出茶馆。没想到，在这荒野之地竟然能听到这么一番武林风云。只是那人讲得绘声绘色，却都只是些边角料，怎及他这个亲历者来得清楚。

一年前，在鼎剑山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众人讳莫如深。但言语的流蹿最是挡不住。多年前巫越死亡的真相，在龙、柳、李三人粉饰太平之下浮出水面，与他们所说的截然相反。同时被众人所知的，还有龙潜李玉二人的种种恶劣行径。

二十年的时间，可以让四大山庄崛起，也能让其没落。

四大山庄仅剩其二，龙潜李玉身死，飞龙山庄、玉乾山庄本就人心泛散形如散沙，很快庄子里众人走了个干净，连宅子也被他人买了去。鼎剑山庄从那之后饱受骂名，加之二公子柳清珏失踪，庄主柳清逸饱受打击。而唯一未被卷入丑闻中的雪舞山庄，庄主莫舞失踪，由大弟子莫芊芊暂代庄主，勉力支撑。

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哪还能再掀起什么风浪。念及此，巫桀冷笑一声。

其实，从来都没有什么魔教和武林正派的大战，在玉女峰上的那场战斗，只是柳清珏和他的私人之间的对决。那人性子也太犟了，明明知道打不过，偏要和自己约上一战，还放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豪言。

顾及他可能伤都没好全，巫桀多次手下留情，可那人即使头破血流、满身是伤，也要倔强得一次次站起来。最后体力衰竭，一个不慎竟掉落峰底。

玉女峰峰高千仞，如刀劈斧削。活人掉下去哪还能命回来？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巫桀接连搜寻十几日，竟怎么也搜寻不到他的踪迹。

“不必费心救我。从今往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怎么可能？

耳边响起那人最后时刻决绝的话语。巫桀将从那人袖子上断裂的青色布料收进怀里，眼中神色不明。

柳清珏，你到底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