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络

李氏回了长春苑，马上吩咐春雨去趟大将军府，不要惊动了大将军府老夫人,将刚刚发生的事告诉大嫂温氏。春雨急忙去了。李氏倚坐在高脚塌上，稍微眯了一会，喘了口气，对奶娘说“奶妈，经此一闹和老夫人彻底撕开脸了。我本打算受些委屈也不算什么，只求平安生下孩子，没想到她们根本就容不下我，刚刚老夫人是对我起了杀心，我不能再忍下去。现在我们还不能离开徐府，往后能不能在徐府活下来，就看我们自己的本事了。眼下最要紧的一件事就是：到我生的时候，你一定要请了我两个嫂子来守住产房，你和春雨、春秀要时刻不离了我身边，所有吃食、药材都要春圆亲手做了亲手端来，你们喂给我吃，不得任何外人接触。”“夫人放心，老奴省得。老奴一定拼了命也要保护夫人和小公子平安。”奶娘红了眼，郑重的说。嘱咐完，李氏实在累急了，就睡了过去。睡能中李氏一会惊撅，一会嘴里嘟哝话，睡的很不踏实。

　　春雨来到大将军府，避开老夫人院子里的人，来到李正的院子，求见温氏。温氏正和李正在屋里。听到是李氏身边大丫鬟求见，马上让传进来。

春雨进来，“噗通”跪在两人面前，“大爷、夫人我们夫人派奴婢来求救。”春雨就将刚刚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欺人太甚！”李正愤怒的站起来，要去徐府理论。“夫君息怒，幸好妹妹现在没有受伤害。如今妹妹还无法离开徐府，如果我们贸然去徐府只怕与那老夫人理论之后，妹妹处境会更差。”“我们不出头，那老夫人不更欺负妹妹？”“妹妹只是和老夫人翻脸，我倒有个想法夫君听听。”温氏俯身贴在李正耳边说了几句，李正想了想，“好，妹妹暂时还要在徐府生活，我们就好好照顾一下徐尚书。”李正吩咐春雨，“你回去先告诉你们夫人，就说我们定会帮她，让她不要担心。今天你再出府采买，只是时间要在下午徐仕良回府前一个时辰，到时候会有人去找你，你要带着她在徐仕良回府时回府，一定要在府外让徐仕良遇见她。”“奴婢遵命。”春雨福了福身，离开大将军府回了徐府。

　　春雨回来将李正的吩咐禀告了李氏，李氏放下心来，温氏是个妙人儿，她的主意准错不了，哥哥嫂嫂对自己太好了。李氏的心里终于好受了些，不管徐府对自己怎么样，哥哥嫂子总是护着自己的。

　　春雨下午带了两个小丫鬟并两个干粗活的嬷嬷出府采买。出了徐府，来到常去的米店，就见李正身边的长随李福全已经在等候她们。李福全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子。女子穿月白色绸缎衣衫，同色裙；梳斜髻，乌黑的发间只插了一绿玉簪，鹅蛋脸，柳叶眉，眼角微微上翘，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仿佛会说话，桃红腮，粉嫩唇，杨柳细腰。不动就像一副美丽的仕女图，动起来眼角含媚，勾人心神。春雨看着她，穿着打扮上完全不越了尚书府丫鬟个规矩，但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丫鬟的样儿。

春雨不多想，带了她一起买了东西。算算时间徐尚书快下衙了，就带着人往回走。在府前大街上与骑马下衙的徐尚书相遇。春雨等人连忙行礼，徐尚书“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春雨等让徐尚书先行，经过那女子时，徐尚书“咦”了一声停下来。

“你们是哪个院里伺候的？”徐仕良问。“回大老爷，奴婢等是长春苑里的。”春雨上前一步回到。徐仕良一看春雨是认得的，她们真是长春苑里的。“你们这么多人出府做什么？”“奴婢带领她们一起采买粮油。”“哦，“徐仕良随意应了一声，然后看着那女子说：“长春苑采买用不了这么多人。我这里正需要一个丫鬟，那个穿白色衣服的过来。”徐仕良说完用手一指，白衣女子走出来，福身行礼道；“见过大老爷。”“嗯，叫什么名字？”“奴婢媚娘。”“媚娘，好！”

　　徐仕良对春雨说；“回去告诉夫人，我要借媚娘用些日子。”“是。”春雨低着头，一直到徐仕良带人走远了才抬头。

　　回到长春苑，春雨悄悄给李氏禀报了事情经过，李氏沉思一下，说；“哥哥嫂子为我费心了，我也不能亏待了那姑娘。春雨，”李氏看了看春雨，“还是奶娘去吧。你去跑一趟，就说媚娘乃是我为老爷安排的通房，老爷要是喜欢就收了吧。等她伺候了老爷，选个好日子就抬了姨娘。”奶娘刚要走，李氏又说；“等等，再告诉老爷，就说我自怀孕以来不能伺候老爷，却没有给老爷安排伺候的人，是我不贤惠，老夫人教训的是，还望大老爷在老夫人跟前多多美言，请老夫人饶恕了我。”“是。”奶娘心里暗叹一声，李氏终于愿意降低身段和徐仕良打交道了，为了孩子她如今也不得不用手段某生路。

奶娘到了徐仕良面前，把李氏的话说了，徐仕良的心里有一刻感动，他觉得李氏有孕在身却没有人关心，如今在府里的处境也挺可怜的，要不要去李氏屋里坐坐，给李氏撑撑腰，让那些捧高踩低的奴才不要太轻视了李氏，同时表示一下感谢。奶娘忙说:“夫人身体受不得累，老奴来之前已经歇下了，还请老爷在老夫人跟前多多为夫人美言。”“好，即是累了，就多多休息，老夫人跟前不用担心。”“多谢大老爷，老奴告退。”

奶娘回到长春苑李氏真的已经歇息了。李氏太累了。

　　徐仕良得了媚娘心里高兴，决定去为李氏说些好话。徐仕良去到慈安苑，老夫人刚刚用过饭，心里还在生气。

徐仕良这会正好来了，就对儿子说:“我正要遣人去叫你来。”“娘有事情？”“我的儿啊，娘今天差点被李氏气死，儿啊，你就听娘的一回，把李氏休了。”“娘，儿子现在虽然已经是尚书，可是李老将军旧部众多，儿子根基还不稳，不能得罪李家狠了，否则儿子的官就怕做不稳当。还请娘看在儿子面上，就待李氏宽容一回。如今李氏只居住在长春苑里，吃穿用度皆不是我们供给，娘就当没有她这个人就好了，她也不会主动来招惹娘。”“你是说娘主动惹的她了？”老夫人气哼哼的说。“儿子不敢。只是娘，李氏还怀着儿子的骨肉，娘就看在孩子的份上，容李氏一回吧。”“孩子？你还想李氏安安稳稳生下孩子？”老夫人尖声说。“娘难道不想抱孙子？”“想，但是要是李氏生的不如没有！”“娘怎么可以这样想。李氏出身、门第做我正妻样样不差，娘须知没有李氏儿子不会有今天”。“那姬美你怎么打算？”“表妹，我已经决定告诉李氏，请她安排表妹进门做个妾室。”“李氏会同意？”“当然，今天李氏已经给儿子安排了伺候的人。只要儿子张口，李氏怎么会不同意表妹进门。”

老夫人听着徐仕良的话心里暗想，现在儿子一味的给李氏说好话，自己再坚持下去就怕母子离心。看来要徐徐图之，想不到李氏也会笼络儿子的心。李氏就快生了，女人生孩子什么情况不能发生？不如到时候暗暗做了，儿子也不会和自己离心，自己也能如了心意。想到这里，老夫人抹了把眼泪说:“人家娶媳妇孝顺母亲，我儿你娶媳妇只是来气死母亲的。偏偏为了我儿，我还得忍了她。我怎么这么命苦。”“娘，”徐仕良跪下说:“儿子不孝，还请娘责罚。”“娘自己受苦，也不能让我儿受难。”焦嬷嬷忙上前扶起徐仕良。母子俩好一个母慈子孝。

　　姬美此刻正在收拾自己的新居，老夫人做主让她住到了离慈安苑不远的蒹瑕苑。姬美环顾四周，只见这屋里靠墙的位置放着一张刻有梅花图案的黄花梨大木桌，上面摆了一架菱花铜镜；靠窗放着一张梨花木大理石书案，案上放着几本名人字帖兼诗集，并两方砚台，青花瓷的笔筒里林林立着各种样式的毛笔；西墙上挂着一副《早春》图，上面还有小楷的题诗，墙下摆了一张黄花梨木的高脚榻，是供守夜的丫鬟睡的，靠门口的地方摆着一个半人高的绘有《王母贺寿图》彩绘的白瓷瓶。房间布置的清晰雅致，姬美却不满意。“西墙上的画摘了，换一副美人图来；书案上的东西全收了，拿针线笸箩来，要多拿些金线。”姬美指使着下人，“还有那个瓶子，给我换个描金的。”有那识字的暗暗撇嘴，这屋子里布置的多高雅，可惜遇见了姬美这种粗鄙之人，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