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休想

第二天，春雨早早准备出去采买。奶娘悄悄嘱咐她出府多留意一下大老爷的举动，一定要找到大老爷买的宅子，看看是什么人住在里面。春雨郑重的应了。

春雨应下后想了想，并没有立即出府，而是转到书房看了看大老爷在不在。正好遇见徐忠。“徐大哥没有当差吗？”

　　“大老爷吩咐我办了些事，今天是徐义跟大老爷去衙门。”“徐大哥您忙，我还要出府。”“去吧。”徐忠对人不亢不卑，对长春苑的丫鬟说话也很和气。春雨刚走了几步，就听徐忠仿佛自言自语般说“大老爷明天就休沐了。”春雨暗暗记下，快步走了。

　　夜里春雨辗转反侧，睡不着，她一遍一遍想明天怎样跟踪大老爷，怎样不被发现，一定要看看大老爷在外面的宅子里干什么。

第二天， 春雨穿了一件丁香色褙子，挑银线的裙子，一条乌黑的长辫子垂在胸口，耳上垂着葫芦形状银耳环，微微弓着身子，像一个破落户家里的使唤丫头，哪里还有尚书府大丫鬟的体面。

　　春雨早就打听好了大老爷平常出府的时辰，早一步出了府，躲在府门外不远处的小吃摊上，要了一碗面慢慢吃着，等大老爷。春雨一碗面快吃完了，还没有看到大老爷出来，心里有些着急。正在想该怎么办，就看见徐忠出了府。一会儿，徐侍郎也出来了。徐侍郎只带了徐忠就上马走了。大老爷怎么只带一个随从？是做什么秘密的事情去吧？春雨想着，快步跟上去。徐侍郎抽了马一鞭子，拐了个弯，转眼就看不到了。春雨跑了几步也没有看到。她失望的停下来，只得先去买做饭菜的食材，再找机会去查。

　　春雨采买回来，奶娘避着李氏问她这几天查的怎么样了？春雨就把今天没有追上的事情给她说了。奶娘说“不如在春圆、春秀两人中挑一个去查。”春雨想想，对啊，她们有武功，大老爷还不认识她们。两个人一商量，决定让春秀去。春圆憨憨的，怕是没有春秀伶俐。奶娘说:“我悄悄找春秀说，先不要告诉夫人。”春雨点头。

　　奶娘在外间叫住春秀，嘱咐了她一番，春秀习武，李正也安排过专人训练她们跟踪探查，何况徐仕良并没有特别掩盖行踪，几天的功夫，春秀就查到了姬美。春秀先告诉了奶娘。奶娘气的浑身发抖，偏偏李氏临产在即，如果告诉了李氏怕她受不了刺激大人和孩子出危险；如果不告诉李氏，她虽然是李氏奶娘，说到底也是下人，李氏给她体面，她不能恃宠而骄欺瞒主人。奶娘正在犹豫不决，外面丫鬟来报“老夫人请大夫人去一趟慈安苑。”老夫人怎么会请大夫人去慈安苑？怕是没有好事情。大夫人即将生产，长春苑里所有人都小心谨慎，不容许出一点差池。奶娘越想越不安心，就使了一个大红包给传话的丫头，小丫鬟只是一个慈安苑里洒扫上的三等丫鬟，何时得过这么大的赏，可又实在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事情，只说了自己看到的“表姑娘来了。”小丫鬟一说到姬美，奶娘心里直觉不是好事情，拦住李氏不让去。

“奶娘，我去去就回来，不会有事。”“夫人别去了，您马上要生了，慈安苑离这里很远，万一在路上出了什么事，该如何是好。”“奶娘，我还是去看看吧，像你说的，我马上就要生了，这个时候我不愿意节外生技，横竖不过是再忍一忍她们。”“老夫人说一定要请大夫人去。”小丫鬟看奶娘阻拦就说到。奶娘无法，心里下了决定，“夫人先到里面老奴给您梳求头换件衣服再去吧。”李氏看了眼奶娘“也好。”

两人进了内室，小丫鬟在外面等候。奶娘“噗通”跪了下来。“奶娘怎么回事？难道你知道什么？”李氏没有让奶娘起，问道。“老奴知道不该瞒着夫人，可是您现在的身体实在受不得气，老奴刚刚得知的，正不知该怎么办，没想到她们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夫人去了怕是不会好，不如老奴先告诉了夫人，夫人心里有了准备她们的阴谋就不能得逞。”“什么事？”“夫人那姬美为什么梳了妇人髻却没有听说过她的许了什么人？她是大老爷养的外室啊。老奴也是偶然得知大老爷在外面买了个宅子，夫人不关心大老爷的事，我也就没有上心。直到姬美上次来，老奴才起了疑心，托了春秀去查了，刚刚得知是养了姬美做了外室。夫人，老奴不敢告诉您，但也不敢隐瞒您，您再给老奴体面您也是主老奴也是奴啊。”李氏一口怒气在胸口，身体一晃，奶娘一把扶住她，“夫人多想想小少爷，不能生气啊。”想到自己的孩子，李氏混沌的脑海里心里渐渐清明，“我的孩子，”想到这里李氏慢慢平静下来。“奶娘莫担心，我本与徐家再无牵扯，本来想着在徐家占着一个大夫人的名头好为我将出生的孩儿某个好出身，现在看来，徐家是容不下我了。也罢了，只待有机会离了徐家，再也不与徐家有关系。徐尚书的外室，见见也无妨。定不会叫小人奸计得逞。”“老奴这就吩咐被软轿。”“奶娘忘了。徐府的软轿怎么会给我使。”“老奴今天一定要给夫人叫了来。”奶娘下决心定要惩治那些逢高踩底的恶奴。奶娘去了，一会竟真的叫了软轿来。李氏坐了软轿，奶娘、春雨、春秀、春圆跟着一起来到慈安苑。

安苑里传出姬美放肆的笑声，很是刺耳。李氏本来打算无论老夫人说什么都当做听不见，此刻心里也知道她们不会放过自己。既然如此，那就试试看谁厉害吧。

　　李氏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迈进去。笑声戛然而止。“远远的就听见表妹在笑，表妹很开心啊，怎么一直没有见过表妹夫？”李氏看着姬美，眼里就像看一个恶心人的东西一样充满了嫌恶。“表妹，表妹夫在哪里高就？”姬美瞬间眼里含满了泪水，跪在老夫人面前。

“住嘴，李氏。你怀孕了不能侍奉夫君还不给我儿安排侍妾通房，是为不贤，从来不到慈安苑侍奉我饮食起居，晨昏定省也不来，对婆婆不孝，似你这样的儿媳妇早就该休了回娘家。我儿心善你就不知道感恩吗？”“你儿心善？”李氏忍不住要笑。“不知道婆婆说这些做什么？我只是关心一下表妹，难道婆婆认为表妹不应该找个好婆家，要一辈子嫁不出去，做个老姑娘，或者婆婆您希望表妹做一个玩物一般的妾？妾通买卖，玩物而已，买卖可全凭正室夫人做主，老夫人您不会这样狠心吧？表妹可是您的亲侄女。”李氏说完嘲讽的看着姬美和老夫人两人。

“你这个武夫家里出来的粗鄙之妇，这就是你的家教？”“武夫？老夫人不要忘了，你的大儿子可是叫武夫岳父的。”老夫人气急，姬美看着心里着急，老夫人只顾和李氏打嘴仗，忘了说她的事情。“姑母。”姬美喊了一声。老夫人这才停下来，恶狠狠的看着李氏:“阿美现在就是我大儿的姨娘，你现在可以叫她美姨娘。”“美姨娘？”李氏转头看着姬美，姬美穿了酱红色的褙子，头上插了一只金凤簪。“夫君纳妾乃是本夫人的分内事，我怎么不记得给夫君纳过妾叫美姨娘的？”“因为你不贤善妒，不给仕良纳妾，所以我做主纳了美姨娘。怎么？难道我这个婆婆不能为儿子纳个妾吗？”“怎么不能？只是妾要向正室夫人磕头敬茶才算礼成，我怎么不记得她给我磕过头？”“阿美现在就给她磕头。”老夫人气冲冲的说。早有丫鬟放好软垫，端过茶来，姬美跪在李氏跟前，一手随便端了茶，“夫人喝茶。”李氏抬手打翻了茶杯，鄙视着姬美却不说话，只看了一眼奶娘。

奶娘上前一巴掌法在姬美脸上。“大胆！”老夫人怒道，奶娘上前一步，“老夫人容禀，姬美即为姨娘，当守姨娘的规矩，这身酱红已是逾越，还有凤钗岂是妾可以戴的？姬美姑娘既然来做姨娘，来之前定是学过规矩的，想我堂堂尚书府的姨娘也不是随便一个阿狗阿猫就做得的。”老夫人一口怒气憋着，却说不了什么，她不能承认姬美没有规矩，姬美可是她的侄女，姬美没规矩就是她娘家没规矩。只得狠狠瞪了李氏一眼，让姬美去换了衣服。偏偏李氏此时起身告辞“儿媳久坐不太舒服，还请老夫人准许儿媳先告退。”“不准！”老夫人喝道。李氏不理她，自在奶娘搀扶下起了身。

“拦住她。”老夫人怒喊道。下面伺候的丫鬟婆子纷纷围向李氏。李氏不慌不忙，“不劳老夫人操心，我自有奶娘和丫鬟扶着回去。”“还不拦下她，你们都想被发卖出去吗？”老夫人凶狠的看着李氏，恶从胆边生，弄死李氏，直接扶了姬美做正室。“谁敢拦我。”李氏话一说出来，春圆、春秀走到前面，噼里啪啦打倒拦在前面的人，护着李氏出了慈安苑。老夫人看着被打倒的下人，一口怒气上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