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村长带人要撤离

“这个主意不错，还是你聪明。”小子高兴得呵呵笑了，“我们给村长说说，但是我笨嘴掘舌的，你最会说话了，你对村长说好吗？”

桑葚儿没有把握：“人家是不是愿意呢？凭什么要把我们镇上的人救出来？”

“四方镇可是方圆百里的中心，他们赶集要到镇上去，买油买盐，卖粮食蔬菜，求医看病不去吗？”

“离开了我们四方镇，他们照样活得下去，也可以到山外去买呀，多跑点路而已，”桑葚儿有几分憋气，“我们不也想到山外面去吗？怪不得爷爷说，夜观天象，这地方有变数，可惜我们动作还是迟了……先得让他们有吃的才行啊。”

“镇上有卖米的卖油的，储备也不多吧，幸亏不是赶集的时候，要不然人更多了……”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天黑下来了，山路越走越陡峭，锅铲子从后面发出雪亮雪亮的光，把上山的路照得清清爽爽的。来到半山腰，桑葚儿突然发现，一块大石头的旁边有一团白乎乎的东西，就说她要歇一歇。

袁小子奇怪了，说背人的人不累，被背的人还累起来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桑葚儿就说她腿疼，小子只好把她放到石头上坐下来，这才发现石头旁边的东西，惊奇地大叫起来：“好稀罕的东西啊，雪白的一只狐狸。”

“是吗？”桑葚儿低头一看，马上认出来了，“珍稀动物啊，这叫银狐，是狐狸皇后啊。”

“这是送给你的见面礼哦，”袁小子举起锅铲子就要往底下戳，“这么漂亮的毛皮，给你做件皮袄多好，冬天我们山上可冷了，狐狸肉可能也好吃吧？”

“哦哦哦，我的脚好疼好疼——”桑葚儿捧着腿大叫，“给我搬一块石头支脚啊——”

袁小子赶紧去找合适的石头，这边，小丫头已经伸手去探了一下狐狸的鼻息，然后取下头上的簪子，对着狐狸鼻子与嘴巴的中间扎了几下。

等小子把桑葚儿腿支好，狐狸已经站起来了。

小子大吃一惊：“这家伙还是活的呀！”

“它本来就没死，被地震震晕了，是我刺激它的人中——呵呵，不对，是狐中，把它救活的。”桑葚儿一边把簪子往头上插，一边洋洋得意地说。

那银狐将它的宽脸尖下巴往姑娘身边蹭了蹭，大尾巴甩了甩，一溜烟跑了。袁小子连声喊可惜。

“这么漂亮的生灵，你居然要吃它的肉剥它的皮，你也太狠心了吧！”桑葚儿要他背着继续走。袁小子这才知道，她是故意要保护那狐狸的，感叹当医生的心善。

等穿过一片林木，稀稀落落的房舍散布在山间，每家都发出暗淡的灯光。锅铲的亮光照着最东头的一个院子，门上一把大锁，小子开锁的钥匙居然是胸口挂的玉坠。

进了院子，房门没锁，门口有一团银色的东西，还有几只死去的小动物，是两只斑鸠一只兔子，爬在袁小子肩膀上的桑葚儿惊喜地叫了起来：“银狐——跑到我们前面来了，还是来报恩的哟！”

见主人回来，银狐甩了甩尾巴，飞也似跑掉了。

推开房门，两人进去，锅铲照亮了不大的空间。尽管姐姐多日没在家，但只有轻微的一些灰尘，东西摆放很整齐。终于到家了，可惜姐姐不在家，客人受了伤，自己就是小当家了。

他把桑葚儿放在姐姐床上，想了想，先提了一个尿罐子进来，出门又把门关上。桑葚儿感动得想唱，发现这事儿唱出来不雅，把歌声咽下去，眼睛湿湿的。因为她早就想解小便了，可是在男孩子背上不好说，现在扶着床沿，解了小便，十分舒服，回到床上，盖了罐子。对外面喊：“我唱歌给你听好吗？”

袁小子正在烧饭，为了省时间，就扒了一只斑鸠的毛，砍碎了与饭一起煮。听到她的声音，赶紧跑过来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想哭了？桑葚儿就说，自己高兴的时候不也唱歌的吗？难道以前没听过？

“你唱，你唱，只要不是带哭的声音，我最喜欢听你唱歌了。”

“我来看你，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她的歌词袁小子一句也听不懂，但是好像听过的，就是她被石头压住脚的时候，自己跟着歌声找到她时听到的歌曲，不过那个时候听得人想哭，现在想笑，就问歌唱的什么意思？

桑葚儿就说，变成大白话，就是这个意思：“登上高高的山冈，我的马儿步踉跄。我且斟满牛角杯，但愿从此不忧伤……”

“你说我是你的马儿？我们也没有牛角杯呀。”袁小子抬杠。

“哎呀，我唱的是《诗经》，那是赋比兴，你懂不懂？”桑葚儿嘀嘀咕咕埋怨道，“没文化，真可怕，我不唱了……”

见她生气了，袁小子赶紧鞠躬道歉，说自己不懂，不要见怪，想唱就唱，不用说把自己当成马，当成猪都可以。桑葚儿扑哧一声笑起来了，让他赶紧烧饭，说肚子饿了。袁小子说已经饭闷好了，撒了一点盐，把斑鸠焖饭盛了一碗递到手上，香喷喷的，桑葚儿一边吃一边喊大快朵颐。

“不止多一碗，你吃完了还有，多，很多。”袁小子又把她说的话理解错了，桑葚儿乐得喷饭。袁小子就让她赶紧吃完早点睡觉，第二天一早就去把村长请来，还要靠她当说客呢。

吃完饭又烧了热水，倒进盆里，端到房间，让桑葚儿洗脸洗脚。弄得小丫头都不好意思了，他一本正经地说：“我小的时候姐姐就这么伺候我的，现在你是我妹妹，你不能下床，我就像我姐姐照顾我一样侍候你。我困得很，到我房间去了。”

桑葚儿喊住他，让他把锅铲子拿走，说太亮了，刺眼睛。袁小子想了想，就放在她的门外，有光线照进去，依然亮堂堂的。跟着又走回来，说她裙子和衣服都脏了，把姐姐以前穿着小了的衣服给她换，说明天帮她洗。

看见他回自己房间睡觉，不一会儿就传来鼾声。桑葚这才洗脸洗脚。正在这个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人敲窗子，还有男人在问话：“袁姑娘，你回来了吗？”

“你是谁呀？”桑葚儿知道不是找自己的，还是脆生生问了一句，“有什么事吗？”

外面的人没听出来不是主人，急匆匆地说：“你这丫头，我是村长你听不出来了吗？”

嘿嘿，正要找村长，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应承下来，说：“村长，我们正要找你。有话跟你说。”

“来不及了，你家一直没人，现在，看见灯亮了，才知道你回来了，你可是最后一家，可把你通知到了，我还要收拾家里东西去，有话路上说吧，”

“要到哪去？”

村长在窗子外面说：“你从山外才回来不知道吧？地震啦，天塌地陷，四方镇变成地坑了，我们山上也有石头垮下来，趁现在房子还没塌，明天早上四更天我们就动身，全村迁移到环形山山外去。”

本来到这里是向他们求助，他们怎么就要跑了？小丫头想把小子喊起来，但是想到他的确太累了，现在肯定雷都打不醒。另外叫他说，他嘴巴又笨得要命，路上不是说好了吗？他交给我的事情就是当说客。说是明天早上找村长的，现在村长自己送上门来了，只是在床上下不来，一下来就现原形，我不是袁小姐，但是要装成她好好说服他。

不能喊他进来，我也不能出去，好在熟悉袁秀梅的声音，学着她的讲话和他周旋。想到这里，桑葚儿接着对村长说：“村长，不好意思啊，我出去走了很远的路，好累好累的，已经爬不起来了，我有个要求，不知道行不行？”

村长就问她什么要求，桑葚儿说：“我弟弟还在四方镇底下，我怎么能一个人跑了呢？求求村长带村里的人不要忙着走，把他们救上来吧？”

“姑娘呀，不是我心狠，都知道你弟弟在四方镇学厨师，但是那个地方全部陷下去了。我中午还专门去看了的，看到看不到底下任何东西，他们是不是有命还难说。就是他们活着，也不能把他们救上来的。你也是可怜，你父母都不在了，弟弟又没办法上来了，你们家现在就剩你一个人，更得要把自己的命保住啊，赶紧收拾东西吧，明天早上跟我们走。”

“不行啊，村长，我不能把弟弟丢下啊，村里这么些人，我们不能想点办法吗？”

“能想什么办法？”村长明显不耐烦了。

“村里人多，力量大，从山脚下起，修一条向下的路一直延伸到坑下，说不定能够把他们救上来的。”桑葚儿恳求道，“求求村长了。”

“袁姑娘，你真是说话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么多人活命要紧，还是你弟弟一个人的性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