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来去匆匆的爱情

不过，徐翔怎么也忘了圣诞节呢？他神色匆匆地出去，真的是去忙工作吗？宁晓爽突然有点不祥的预感。他会不会去找他的前女友？会不会今晚就是睡在她那里？

宁晓爽继续胡思乱想着。怪不得沙发里会有安全套。自己跟他根本用不上，但这玩意儿为什么会出现在沙发角落里？这个房间是徐翔和宁晓爽合租的，如果说是前女友留下的，这种可能根本不成立。除非……她来过这里？

宁晓爽一阵恶心。她想到有个女的在自己的家跟自己的男朋友在自己的沙发上打滚、做爱，完事之后搂在一起，还嘲笑自己挣钱帮男朋友养情人……天哪！

宁晓爽气得手都在抖。她哆哆嗦嗦地拨出徐翔的号码，心里祈祷着徐翔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答复。

遗憾而不出宁晓爽的预料。徐翔关机了。

宁晓爽呆呆地看着手机屏。手机仍然不断地向徐翔的号码发出连通的指令，同时循环播放着“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Ｓｏｒｒｙ，　ｔｈｅ　ｎｕｍｂｅｒ　ｙｏｕ　ｄｉａｌｅｄ　ｉｓ　ｐｏｗｅｒ　ｏｆｆ……”的语音。宁晓爽的大脑一团乱麻。她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她完全想不明白。

一个小时之前，一切好像都还挺美好的，不是吗？

宁晓爽实在理不清头绪，但是突然想起来可以问问老彭。对啊，徐翔说去找老彭，那自己现在给老彭打电话，不就知道徐翔是不是撒谎？顺便，宁晓爽可以打听一下徐翔前女友的手机号，然后打电话过去试探一下。

于是，宁晓爽拨通了老彭的手机号，同时心里拼命地祈祷着，希望徐翔此时就在老彭身边，希望他的手机只是因为没电关机。

电话通了。“喂，晓爽啊？”

“彭哥……我找一下徐翔，他是跟你在一起吗？”宁晓爽急切地问。

“没啊？咋，又找不到他？”老彭乐了，“我就知道你看不住他。他啊，就是一匹野马，你是驯服不了他的！”

宁晓爽眼前一黑，但是她还是撑住。

“彭哥，那你知道他现在可能在哪里吗？会是他前女友那里吗？”宁晓爽一说到“前女友”，鼻子就酸了，险些哭出来。眼泪虽然忍住，但是声音还是哽咽了。

老彭听出来宁晓爽快哭出来，心里还是软了一下。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跟宁晓爽坦白，就说：“据我了解，徐翔跟他前女友还是偶尔有联系的，不过仅限约个炮，不会复合的。但是那小子有时也会去叫个鸡，这一点你是得注意点，不然染上性病可不好治。”

宁晓爽手一软，手机差点滑落到地上。但她不晓得哪里来的力量，反而比刚才变得坚强。她定定神，用极其平静的语气对老彭说：“彭哥，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然后果断掐断电话。

老彭在电话那头，也愣了半天。这个单纯而脆弱的小姑娘，怎么面对这么大打击时反而表现得如此冷静，仿佛早就知道一切一样？他给徐翔也打去电话，但是徐翔关机。这臭小子，肯定又去红灯区了。

宁晓爽的心从来没有像此刻那么平静。就好像……不，不是就好像，而是就是：她的心被杀死了，被徐翔的薄情寡义、口蜜腹剑杀死了。宁晓爽同时也觉得自己很可笑：没有享受爱情的命，却偏偏要做享受爱情的梦。这下，梦醒了，梦碎了，自己成为了天大的笑柄！

宁晓爽环视了一下房间。还好这个房间是以徐翔的名义租的，自己可以不用去跟房东沟通撤租的事。她收拾出自己一些重要的物件，装在行李箱里。

站在房门口，宁晓爽从手机里拆下电话卡，掰成两半，丢在门口。

“爱情，去你的吧。”宁晓爽大声地说，“从此，我不需要爱情！”

宁晓爽又搬回宿舍，但是白天尽量就呆在办公室里，吃饭也托两位本科师弟妹帮忙打来。晚上也是赶在快要关宿舍楼门前一刻才回去。她不想让徐翔找到自己，不想听他任何虚伪的托辞。

其实她根本没必要这样。徐翔从老彭那得知宁晓爽知道了自己的性习惯，也不好意思再联系宁晓爽。其实他内心里对宁晓爽是有几分敬佩和欣赏的，无奈荷尔蒙太旺盛，自己这点薄弱的意志力根本管不住下半身的欲望。徐翔也知道，即使宁晓爽当初跟自己睡了觉，她也是满足不了自己的，那么她也就只能沦为自己的玩物之一。现在，宁晓爽好在还是完璧之身，自己还是别祸害这么一个单纯善良的孩子吧？

但是宁晓爽不知道这一切。她每天都沉浸在期待徐翔来找自己、又怕徐翔找到自己的复杂情绪中，总是在发呆，要么就木讷地望着窗外。两位师弟妹发觉宁晓爽情绪不对，想尽办法引开她的注意力。

事实证明了“时间是治愈情伤最好的疗药”。宁晓爽在两位师弟妹的帮助下，不出一个月，就走出了失恋的阴影。虽然她有时还是会想起过去，想到跟徐翔的快乐和悲伤，但是她已经可以冷静地分析事件的全过程。她觉得，徐翔最关键的一点还是：不是真心爱自己。

我不值得人家付出真心。宁晓爽自嘲地想。徐翔开玩笑地来追我，我就该识相地拒绝。如果我从来没来到云端，又怎会从云端摔到地面？

宁晓爽又恢复曾经素面朝天、运动风格的装扮。她精心地准备毕业论文，悉心地指导师弟妹的毕业设计，也继续关注着合适的就业岗位。

她的心很平静，也很坚强。

马上就要过年了。今年，宁晓爽还是留在学校过。学校中不回家过年的学生还是有不少，大家凑在一起吃年夜饭，互相祝贺“新年快乐，祝你明年可以与家人一起过年”。

宁晓爽混在人群中。今年她不想一个人躲在宿舍里过。她感觉宿舍里太冷，至少是让她感到心里很冷。心里冷比身上冷更让人难受，因为身体冷还可以用电热毯、热水袋来捂暖，但是心冷——是无可奈何的，除非有一份锲而不舍的温暖来感化。可惜，这种温暖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幸遇到的。

宁晓爽面带微笑，跟每个人点头致意。她表现得非常亲切友好，帮大家端茶递水、清理垃圾，活像个不辞辛苦的服务员。大家也喜欢她，以为她就是乐于助人。

其实，宁晓爽只是不想让自己静下来，因为一静下来就感到心里空落落的，空得难受，好像是个无底洞、要吞噬自己的全部意识。

孟长河（那个跟着宁晓爽做毕设的男孩）也没回家。他的老家在海南，实在太远，而且他家的经济状况也不好，所以他本科四年基本也没回去过几次。他陪着宁晓爽比较多的时间，但是宁晓爽即使不像一个多月前那么抑郁，但是也不愿意多说话。孟长河挺喜欢这个师姐的，但是不是那种喜欢——他更倾慕许婷婷那样的美女，只是自己根本进入不了对方的视线。

不过，他告诉宁晓爽，在南五环外有个小企业，原先是做园林绿化的，经营不善快倒闭，后来被一个挺有远见的老板收购，开始转型做项目咨询。由于这个老板在发改、城规、住建等部都多多少少有些关系，可以时不时揽点小活，倒也坚持着将公司运转了起来。现在，这个公司想扩大一下业务范围，正在招人。孟长河知道这些，也是因为公司的保安之一是他远方一个表亲。他把这个信息告诉宁晓爽，也不清楚对方看不看得上这么一个小公司。

宁晓爽想问这家单位是否解决户口，但是想想可能性、又想到自己并不想真的帮到妈妈和继父，就没有开口。如果能解决当然好，如果不能就顺其自然吧。

宁晓爽向这家单位投了简历，强调自己虽然没经验、没相关学术背景，但是学习能力强、能吃苦、工作态度绝对积极向上。

一周后，这家单位通知宁晓爽来面试。地点在一个产业园区的东南角，是一座三层小砖楼，却美其名曰“城市之光”。宁晓爽第一次看到这个楼的招牌，不禁莞尔一笑：这得有多大的自信，才敢用这个名号啊！

面试这天早上，宁晓爽起个大早，仔细洗脸，挑了件干净平展的衣服穿着，背了个小包，看上去精神利索。吃早饭时她特别注意不要吃到葱姜蒜，以免熏到对面的面试官，于是就只吃了几个素包子和一碗小米粥。

她提前来到了面试地点，在小楼门外转悠了半天，干耗时间。保安有点看不过去，问她是干什么的。在得知宁晓爽是来面试的，保安噗嗤一笑：“你进去吧，在面试那屋坐着等，一般来面试的人都这样。”

宁晓爽不好意思地笑笑，进了小楼。

按照面试通知，面试地点在二楼２０２房间。宁晓爽走到２０２房间门口，门关着。她试图拧动门把手，但是把手纹丝没动。看来这门的确是锁着的。

宁晓爽看看时间，时间还早。于是她来到旁边的房间——一个只摆了个长桌和几把椅子的空房间，坐下，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一秒秒流过。突然，她听到楼道有人说话，于是她走到门口，方便让对方看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