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血腥现场

这变态居然又出现了！

叶筝紧咬牙关，忍住骂娘的冲动，左手握拳，狠狠砸在墙面上，咚得一声，让安静忙于工作的众人手底动作有一秒钟迟滞。

三年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叶筝没有一天忘记过，还有一名残忍的犯罪嫌疑人没有被抓捕归案，他的手上，已经沾满了四名无辜女子的鲜血！

又有两条人命要划归在这变态的头上，叶筝微眯着眼，心里发狠：无论如何，这一次，绝不会让他再次逃脱，绝不！

做刑警多年，又是在省厅重案组这样的位置上，叶筝见识过的凶残与暴力可能随便拿出一桩，都会成为普通人的噩梦。像今天这样的现场，叶筝出过没有上百也得有八十个了，因此心底涌起的愤怒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转而开始询问进展。

他环视一圈。案发现场虽然离省厅最近，但到底按照地界来划分的话，是属于F市市局管辖，他们并非第一批赶到现场的同行。要不是因着这案子跟他们组有着不解的缘份，大概今天他们也不会被叫过来。

省公安厅刑侦总队的重案组，可不是什么案子都会管的。

所以他们来得不慢，但现场其他人的工作已经进行一段时间。

米粒举着照像机不断拍着现场照片；姜立森拿着手机不断接打电话，压低声音说些什么；郑述跟着法医站在一旁，神情严肃，两具尸体早就该被法医抬走，不过是为了等他们过来看一眼原现场。

死者杨佳头南脚北仰面躺在床上，身上穿着的卡通棉质睡裙下摆被仔细剪掉，两条大腿光溜溜地裸啊露着。原本应该修长笔直、完美无缺的腿自膝上十公分有一圈整齐的手术缝合线，破坏了造物主最自然的美丽，显得无比狰狞。

她的脚边扔着一床被子，两名鉴证人员在完成拍照固定证据后已经将被子掀开，内侧大量血迹印入眼帘，新鲜血液特有的腥红与黏稠直刺人眼，明明残冬冰冷的屋内，这些血迹早应该凝固，但鉴证人员将被子提起来时，众人有一瞬间都觉得内侧附着的鲜血似乎仍然在流动，连屋子里的血腥气都好像因此浓郁了几分。

一个身材小小的女孩子，流了这么多的血，哪里还能活着，这死因，都已经不需要法医再验看了。

不知道死者到底死了有多久了。叶筝看了看站在法医身边的郑述，后者只稍微一想，便明了了自家老大的意思，转过头去问法医推测的死亡时间。

根据肝温判断，死者杨佳大约是在四小时前死亡的，也就是刘奶奶被吓昏在案发现场门口前不足一小时的清晨五点左右，死者盖萍则要更早一些，大约昨天半夜就已经遇害了。

“他又进步了......”叶筝喃喃道。

三年前，第一次作案的他，那名倒霉被接了腿的女孩压根都没撑到手术结束，一条腿接上了，另外一条腿就那么扔在她尸体旁边。

一年前，第二次作案的他，两条腿倒是都接上了，可断腿重接的缝合伤口可没这一次这么好看，而且他犯了任何一个真正有手术经验的医生都绝对不可能会犯的错误：两名死者血型不同，大腿断口处因溶血反应大量失血，女孩没多久就死了，缝合线应该是他第二次作案，心理素质比第一次提高不少，最后耐下性子缝上的。

与这一次精心缝合相比，上一次简直也不能看。

三起案子，凶手一直都在进步，下一次呢？是不是下一次他的试验品最终会活下来，然后他危险且疯狂的试验终于可以停止？

叶筝轻轻摇了摇头，把如此荒诞的想法赶出脑海。杀人是会上瘾的，一旦沾上，再难戒除。无论凶手是因何目的开始杀人，更无论他的目的是否达到，举起屠刀，夺走人命之后，他再不是他，他的灵魂将永远残缺，他的内心将永远渴望鲜血，直至死亡。

“呕~~~”原本所有人都安静干活、室内除了工作时发出的动静再无其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干呕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不知何时出现的年轻女警脸微微红了红，拼命压下胃里滚滚翻腾的呕意，努力装出自己对眼前的一切习以为常的模样。

然而，当目光不受控制再次向床上的尸体探过去、刺鼻的血腥气让她刚刚吃下去的东西争先恐后纷纷上涌时，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飞奔出核心现场，扶着院墙吐了个天昏地暗，早上居然还吃了两块枣糕，夹杂在其他呕吐物里，颜色像极了暗红的血，这吐起来自然没完没了，直到吐无可吐，满嘴苦胆汁味。

叶筝根本没在意跑出去的小丫头片子。这里除了他们重案一组的，还有不少市局的同行，除了有过交道的，其他人他都不认识。嘴上挂着淡淡嘲讽的笑意，现在这是什么世道，真是随意来个阿猫阿狗都能当刑警了。

真以为现实里的刑警像小说写的那样？要么王霸之气外露，能吓得犯罪分子主动投案自首，要么谈谈情说说爱，案子就能水到渠成地破了，要么金手指洞开，天生能掐会算，根本不用查就知道凶手是谁。

对些，叶筝有四个字不吐不快：纯属扯淡！

外面断断续续传来呕吐声，叶筝内心鄙视，怀揣着一颗红心满腔热血不知道自己真正工作性质的小菜鸟，大约过不了多久就会哭爹喊娘求转岗吧，真是委屈了带她的同行了。

商欣吐得连肠子都快出来才好不容易止住，满嘴苦味都压不下去萦绕在鼻间的血腥气，她皱着眉头，死都不愿意再踏进核心现场一步，只得委委屈屈靠到墙的另一侧，离自己的杰作尽可能远，不时伸头望望屋里她等着的人。

今天是她来正式报道的日子，本应该是重案一组老实等人回来的，可一听二哥商斦说发生了命案，一组全员出现场去了，她就忍不住想跟来看看。

据说这案子可不是普通的凶杀，能让大名鼎鼎的叶神探一直抓不到的凶手，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