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所以，你上

“难道是幻觉？”妇人喃喃自语道。

乌云之上，有一上神翩然而立，冷眼看着这一片污浊之地，垂于袖口间的手心缓缓聚力……

这等祸害人的妖孽，实在留不得！

扬手之间，金光顿起，翻卷的云层都开始急速变换了起来，那一层淡淡的光晕渐渐扩散开来，随着洛尧的动作而逐渐变得迷离起来……

突然，那本要铺天而下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就在他凝神探索那妖孽所在之地时，似乎感应到了秦芊虞的气息，而且似有若无，极为不稳定。

难道虞娘出事了？

洛尧蓦然收手，腾云驾雾之间，身影已迅速消失在卷卷云层中，他凝神仔细搜寻者那抹残余气息的方位，心中没来由地慌乱了起来。

虞娘，秦芊虞，谁都不能有事！

秦芊虞仔细辨别着前方那个身影，然而却因为晕眩的头脑而无法集中精神，十四岁之前的种种记忆都开始铺天盖地而来。

她仓皇地开始躲避着四周熟悉的声音，在她的左边，宽敞的大道上，她向匠人学习着能让嘴里喷火的手艺，然而却被匠人耍了，差点被那火舌吞噬，然而这样的场面，却惹得不少围观群众给赏钱，她开心地想要去接，却被那彪悍的匠人尽数夺了去，只扔给她了一个从狗嘴里夺过来的干馒头。

还有她的右边，在一个富人家干杂役，却因为自己不小心砸碎了一个粹花琉璃瓶，将她关在柴房里一顿猛抽，那每一寸皮肤都刺痛的痕迹依然记忆犹新。

那些让她将泪都流干的记忆她早已忘却，为什么还会出现在她的四面八方，挥之不去？

眼里升腾的泪水渐渐迷离了前方的路，秦芊虞感觉自己不仅头重脚轻，而且每走一步都十分的吃力，直到再也迈不动脚步时，四周的画面也开始旋转，直到她的眼睛渐渐阖上……

“所有说我丑的人……都必须死！”

在眼睛彻底闭上前，秦芊虞的脑海里徘徊着秋媚那天的话语，好像是回忆，又好像不是……

突然身子腾空起来，而方才四周嘈杂的景象也消失了，秦芊虞努力睁开眼，却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因为此刻她正处在悬崖上空，身下就是万丈深渊！

可当她缓缓仰起头，便又重重松了口气，因为在云的那端，有一仙人临风而立，衣衫摇裾，不染尘埃。

虽然很多时候他都喜欢同她说的对着来，但她却不得不承认，那份神仙的风骨，是无论如何也泯灭不掉的。

在洛尧的对面，站在岩石之上的魑妖秋媚甩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张着可怕的獠牙，但却不敢靠近她半分。

她的身体如同一片云一样，缓缓上升，直到落在洛尧身旁，秦芊虞才感受到了真实，原来他，还是来救她了。

“拿了不属于自己的，就真的这般痛快？”

洛尧的声音如同冰凌，并不明朗，却有着威震四方的力量。

秦芊虞勉强支起虚弱的身子，侧首看他，又一次看呆了，平日里碍着自己身处于人界，洛尧多多少少遮掩了自身的光芒，然而此刻全然如同神邸，精致的五官似乎有着容纳万里河山的温润与隐隐的锋芒。

秦芊虞很清楚，洛尧一定是动怒了，才会不顾及身份，如此堂而皇之地站在秋媚面前。

“为了这个姑娘，上神倒还真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到手的猎物飞了，秋媚的心中多少有些憋闷，然而她也不傻，这样直接和上神对抗，自己还未出手就该先灰飞烟灭了，岂非得不偿失？

魑妖秋媚忽而灵光一闪，长长的舌头顺着牙齿一舔，一个钻地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随着魑妖的消失，洛尧长袖轻拂，他们所站着的这一片云就仿佛会飞一般迅速地穿梭在云层间。

周身强气流掠过，秦芊虞下意识地抓住了洛尧的胳膊，下一瞬，云层开始猛然下降，感觉脚下一空的秦芊虞猛地闭上眼睛，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死死地抱住了洛尧，这样让她觉得十分有安全感，直到脚接触到了地面，才敢慢慢睁开眼睛。

他们竟然又回到了这个小镇上，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之前明明人烟稀少的小镇上，此刻却四处都是人。

“你是要这样抱一路吗？”洛尧略带轻挑的声音响在耳边，秦芊虞猛地松手，蹦开他周身，有些不自然地环顾着四周，然而心底却恼得要死。

小鱼啊小鱼，不到几个时辰前你还对着他破口大骂的，现在又抱着人家，真是不知羞啊不知羞！

“你……你还是来救我了。”这句话，秦芊虞说得十分没有底气，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他。

洛尧耸了耸肩，颇有些无奈：“谁让我是神仙呢？某些人不是说过……上神就是要拯救苍生的吗？苍生……还太远，救你一个倒是不在话下。”

秦芊虞心里的内疚荡然无存，看着他得意的神色，也没有了方才抱着他的那份旖旎了。

周围行人的无端增多，洛尧不禁勾唇轻笑，“这是魑妖聪明的手段。”

秦芊虞也突然想起，洛尧不能在人界暴露身份，和刚才荒无人烟的山间大道不同，这小镇上的人越多，就越发约束了洛尧的施展。

想到这里，秦芊虞不禁后悔莫及，早知就不跟洛尧闹别扭了，如果顺着线索一直找下去，指不定就能直接铲除了这个什么魑妖，也不至于弄得自己差点死掉。

看着身前一直用手护着她不让他们被人群撞散，秦芊虞心中涌过一阵暖流，伸手就牵住了他的手，对上洛尧愕然的神情，她厚着脸皮道：“是你说危险的时候不要松开手的。”

洛尧甚为满意地点点头，扬了扬下巴，“魑妖特意将我们引来人群密集的地方，便是料到我不会暴露身份。”

秦芊虞心头一喜，既然他已经想到了，那肯定就有对策，可面上的喜色还没褪下，就见他勾唇一笑，带着几分疏朗。

“所以……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