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妖之恋

此刻的魑妖已然幻化成了一名美妇，只脚立于塔顶之上，绯红的衣衫随风飘扬，加上那遮掩了半张面容的轻纱，让整个小镇上的人都神魂颠倒了，纷纷叩拜于地上，高呼“佛土娘娘”。

秦芊虞怔然地看着这一幕，完全没有料到这位“佛土娘娘”，也就是魑妖秋媚，竟然已经俘获了全镇的人心，让这些人甘愿俯首叩拜，祭她为神。

就冲着这一点，秦芊虞就心有不平了，她扯了扯洛尧的袖子，“上神快亮出你的身份，让这些愚蠢的人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神仙！”

洛尧失笑，摇了摇头，“他们的灵魂已经被魑妖收入囊中，对于无灵魂之人，信仰也就随着灵魂的方向偏移，他们信奉佛土娘娘也并非发自内心。”

秦芊虞突然搞不明白了，“这个秋媚，她既然已经害死了那么多孩童，为什么还要夺走这些人的灵魂？”

洛尧凝眸沉声道：“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魑妖体内有一股不输于她的灵识，而这股灵识十分强大，理应归属于某位神仙的，为了让这股灵识臣服于她的本心，她必须要用许多人间的灵魂来压制并且加以洗礼，至于孩童……那便是她自己作孽了。”

秦芊虞听懂了这段话后，气就不打一处来，敢情这位“佛土娘娘”吞了神仙的灵识就真把自己当神仙了？

“这两位臣民，亲见本宫为何不参拜？”秋媚那似有若无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小镇，却是听得秦芊虞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不过是个喜欢夺走他人魂魄的妖怪！为何要我臣服于你？”由于洛尧在身旁，秦芊虞底气十足地扯开嗓门对喊。

秋媚一声冷笑，右手虚空一晃，便有一铃铛般的物什呈于掌心，“你既不情愿，我也有办法让你乖乖听话。”

洛尧看见那铃铛，神色一变，在那蛊人的铃声响起前伸手捂住了秦芊虞的耳朵，并且迅速地在二人身旁设了一个结界。

看到那个铃铛秦芊虞顿时明白了之前为何自己会看到自己过去的事情了，而且这个魑妖就是用这个铃铛，差点就要了自己的性命！

“这个魑妖……”秦芊虞恨得牙痒痒，旋身取了一直系在包裹旁的长剑，一剑刺穿了洛尧的结界，“我杀了你这妖孽！”

洛尧飞身落在一旁的楼阁上，翩然落座，取了琴姬的古琴，微微阖目，用一个自己最舒服的姿势开始弹奏了起来。

琴声刺耳难听，但却成功地将秋媚的铃声打乱，秦芊虞也不再头晕，借着洛尧隔空吸附在她周身的神力，秦芊虞很轻松地跃上了与秋媚相对的屋顶之上。

“好个借刀杀人，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小丫头能弄出什么花样来！”秋媚眼波一横，裙裾一带而起，很快便近了秦芊虞的身，代替尾巴的长鞭凌空一扫——

秦芊虞堪堪拿长剑一挡，却耐不住那力道，纵身滑下了房瓦，滑落边缘之际，她眼尖地抓住了房檐，才不让自己从四层楼高的地方坠下。

“快点啊上神！”

遥遥座上的洛尧会心一笑，捋起长袖，琴弦一拨——

秦芊虞便翻身而上，稳稳落在了房屋顶上，与气势汹涌的秋媚不过一尺距离。

还没来得及稳住呼吸，秋媚伸出爪牙般狰狞的枯手，带着火红的晕光直袭向她的面门……

潺潺如流水般的琴声陡然升高，秦芊虞的身子凌空腾起，而她自己也吓得不轻，这高度，她都不敢看别的地方，只能直直盯着自己身下的秋媚，闭上眼睛举起长剑狠狠一刺——

随着腥臭的味道，秦芊虞睁开眼睛便看到秋媚捂住了自己的右肩，深红色的血沿着枯瘦的指缝流了出来。

刚刚她竟然伤了魑妖？得到这一认知的秦芊虞顿时士气大涨，脑中飞速地运转着平日里师兄们教习的剑法，脚步轻捷地在屋顶上变换着，剑气凌冽地围绕周身。

秋媚无暇顾及自己受伤的右肩，想要扬鞭而上却被秦芊虞这剑法逼得无法近身。

琴声忽而变得急促起来，大珠小珠落玉盘般铮铮入耳，秦芊虞感觉慢慢地手上的长剑都不听使唤了，携着剑气带着她俯身就袭向秋媚……

呲啦——

随着锦帛破裂的声音，秋媚那身朦胧的装扮被瞬间粉碎了，露出了她原本的真身——魑妖！

手中长鞭幻化为身后长长的尾巴，那张美轮美奂的脸也逐渐扭曲，最终魑妖真身暴露，秋媚怒不可遏！

她骤然起身一跃，那长满倒刺的爪牙便冲着秦芊虞袭来，她匆忙举起长剑去挡，却被那长长的尾巴一扫，自屋顶坠下，没有任何武器的秦芊虞还来不及起身，便被魑妖死死压制住，长满倒刺的爪牙瞬间刺穿了她的手臂。

琴弦忽而断裂了一根，那急促的琴声也戛然而止——

“啊！”秦芊虞痛苦地大喊，锥心的疼痛和身上被撕裂般的感觉让她顿时失去了所有反抗的能力，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几度晕眩，然而侧首间，她却看到了洛尧震怒的神情。

——上神大人，恐怕我是无法完成您的重托了……

意识涣散间，她看到了那可怕的獠牙直直地向着她的脖颈而下，她害怕地紧紧闭上了眼睛——

“住手！”

在一片死寂间，一个熟悉明朗的声音响起，那獠牙距离她的脖子不过毫厘之远就骤然停下了。

“秋媚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突然，一直压在她身上的魑妖似乎发出了痛苦的嚎叫声，她竟然在它的眼里，看到了不甘与悲伤。

那个声音忽而变柔了，“秋媚，你先放开小鱼姑娘。”

秦芊虞猛地睁大眼睛，这声音，不是李才俊吗？

魑妖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出乎意料地，它收回了爪牙，而当倒刺从自己手臂处扯出的时候，秦芊虞再度差点痛晕厥过去。

她一动也不敢动，因为一动，那钻心的疼痛就会让她晕厥过去，也不敢看自己早已血肉模糊的手臂，因为看到了，自己会忍不住嚎啕大哭。

难道从此，她就要成为一个残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