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夜 大年初二•许愿

第二夜 大年初二•许愿

从年三十到初一，二叔的故事让林幽都没睡好，要说信吧，二叔也说这不过是个故事；要说不信吧，二叔那神秘的样子还挺能唬人的。就这么迷迷糊糊的，林幽在老家度过了新年的第二晚。

初二一大早，林幽就睡不着了，祭祖要到初三初四才进行，大年初一初二按例是休息的。于是林幽一看到自家二叔，就缠着他继续讲奇闻异事，闹得他老爹直训他：

“你都多大了，快别这么烦人了！帮你娘择菜去！”

林幽撇撇嘴，只得先帮忙老娘干活，而二叔则跟老爹先出门拜年去了。好不容易熬到晚上，电视上都是重播的春节晚会，也没啥好看的，老爹和老娘早就坐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林幽趁机凑到二叔跟前，搬出一沓啤酒。二叔当然知道林幽故事瘾又犯了，便一边喝酒一边说道：

“昨儿讲的湾城，好玩的事儿不少，今天就再给你讲一个。我不是去给那个湾城富商看祖坟的风水嘛，这里面的事儿可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哪里是去看风水，主要是去帮忙平神愿去了。”

这个世上有神么？林幽自然是不信的，林二叔对待神的概念也很模糊，就像他说的，人们口中所谓的神，也许就是大自然的法则与规律，遵循即为平安，破坏了就会遭到惩罚。

那个湾城的富商很富有，但是有一点很让人无语，就是碰到一处神龛他就要拜一拜，但是很多时候那里面供奉的是什么神他都拿不准。湾城的庙宇和神龛比便利店还多，但是饶是这样富商还是每到一处就拜一处，按他的话说那就是礼多人不怪，说不定他这么富有都是因为这些神灵庇佑的呢？

林二叔对着富商的做法不甚赞同，路边的那些神龛，大多是本地的土地神，土地神有个特点，就是一旦向他许愿之后实现了，那就必须得回到你所许愿的土地神那里还愿。因为民间的说法是，土地神保护一方土地，使这方土地上的人民富足，他不能挪动地方，所以每一处地界的土地神都是不同的。富商可不管这些，到底是犯了忌讳，起初没有什么征兆，一直到他让林二叔帮他迁坟之后，才出现了问题。

林二叔选择的地点极佳，富商有的是钱，即便地段偏远也无妨，雇几个力气大的工人几辆车就是了。于是迁坟那天，富商雇了一群人，大张旗鼓地举行了迁坟仪式。林二叔只管看地方，旁的就只剩下了看热闹，本来一切安稳，谁知三天后富商突然开始做奇怪的梦了。

那块墓地风水好，所以不止富商一家，还有别家的祖先或者家人葬在那里。某一天，富商梦见自己来到一处院落，这院落十分眼熟，但是在梦里就是记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富商也不敲门，径直开门走了进去，就见自家爹娘和爷爷奶奶在院子里各自忙活。自家爹在跟爷爷下棋，娘和奶奶则在一旁晒干菜，屋子里一应用具还没摆齐全，看起来像乔迁之后还没收拾好。三人见到他也不理，富商叫了半天人，他们还是没反应，富商无法，只得在院子里转了转，然后出门去往别处。

这外面可就热闹了，邻家也有个刚搬进来的姑娘，不过二十多岁，就她一人，坐在门边哭。富商好心地走过去问她为什么哭，谁料那姑娘也是理都不理他，一转身进屋子里继续哭去了。富商觉得很纳闷，这地方看起来很热闹，人来人往的，但是每家都在忙活自己的事情，都不会踏出自家院子半步，也不理人。就这么疑惑着，富商醒了。

他起身琢磨了半晌，觉得大概是这几日迁坟想家人了，所以梦见了自家爹娘和爷爷奶奶，梦里的他们看起来生活得很好，也无需他操心，看来还是选对了好地方呵。想到这里，富商便十分感谢林二叔，还邀请他多住些时日，也可以顺便介绍点生意给他。林二叔也乐得留下，湾城跟北边不一样，正好可以多见识见识。

谁知没过两天，就出岔子了，富商再次梦到了自家爹娘和爷爷奶奶，只是他们原本宽敞明亮的院子被占了一个角。那个角落站着个小老头，一副神气的样子，老爹他们都不敢正眼瞧那个小老头，都是绕着他走。不仅如此老爹四人的面上开始出现愁容，但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跟他说话。富商一觉醒来很是纳闷，就去找林二叔解梦。起初林二叔也听不出端倪，料想是富商想多了，估计总是担心这坟迁得合不合适，久而久之，就总是做梦。

富商也觉是自己多心，便不再提起，谁料又过了三日，他又梦到了爹娘和爷爷奶奶，他们的院子跟之前相比又小了一块。富商很奇怪，来到别家的院子外张望，没发现什么异样，单单就自家祖宗的院子出了问题。那个原本站在角落里的小老头，都快移到院子的中央来了，老爹四人照常不敢得罪小老头，只能三个人蜷缩在另外一半的宅子里，面上的愁容更甚。

富商醒来之后就不淡定了，说什么都要拉着林二叔问个究竟，林二叔无法，只得跟他再去一次新迁的墓地查看。待到到了墓地，富商看到路边上的神龛照例去拜拜，嘴里还念念有词。林二叔奇怪道：

“您干啥呢？”

“有神当然得拜拜啦。”富商随口道。

“您是许愿还是只是单纯地拜拜？”

“有时候许愿有时候只是拜拜，哎呀，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林二叔笑笑，“老板，拜神许愿可是得还愿的，而且你在哪里拜的就得在哪里还愿？”

“哎呀，凡事讲求个变通，哪有这么严格啦。”富商一脸不屑的样子，“我每次拜完都有给钱的。”

林二叔听罢，笑着摇了摇头，这世上要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钱解决倒好了，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富商看到林二叔讳莫如深的表情，也意识到并不简单，他将信将疑，问道：“有什么麻烦吗？”

“您最好想一下，您之前在哪个土地神那里许过愿。当然，是实现了您愿望的那个土地神才行。”

“这、这我哪里记得住嘛。”富商急了。

林二叔让富商再好好想想，富商皱着眉头想了好久还是想不起来，毕竟他路过拜的神实在是太多了。林二叔无法，只得道：

“这样吧，您现在跟这边的土地好好说说，让他息怒，不要再占领您家人的地界。然后您尽快走遍所有您曾经走过的土地庙，好好还愿。”

“什、什么？！那我这是要走多少地方呵。”富商惊异道。

“这是目前最有用的办法了，根据您所说，梦里那个小老头能让您的家人这样畏惧，那一定不是普通的人。不是人那就是神喽，能占领他人土地的神就是土地神呵。”

富商一听有理，只得先跟坟地旁边的神龛告饶，让土地们宽限一段时日，他一定去还愿。

故事听到这里已经告一段落了，林幽挑挑眉，问二叔道：

“二叔，您这故事也太邪乎了。那这富商之后还做过这样的梦没有？”

“没有啦，没有啦。所以说，每件事物都是有规则的，拜神也一样，特别是湾城的那些土地神，信仰越足，神的力量就越大。”

林幽撇撇嘴，表示不信，林二叔也不恼，继续道：“不过这些梦也很有可能是那个富商担心新迁的坟地才做的也说不定，毕竟那边的人都认为，坟地选好了，就会荫泽后人。所以他才会总是梦见自己的爹娘和爷爷奶奶，这就是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啊？那还是说明您说的那些都是骗他玩的喽，您也太坏心眼儿了。”

林二叔不语，只是讳莫如深地笑笑。林幽的父母也醒了，赶紧催促林幽跟他二叔去休息，毕竟明天还得早起祭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