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013智氏灭亡-霸道总裁之死

咱们上回说到了，智瑶带领军队攻打赵氏，并包围了赵氏的晋阳城。晋阳城在大水的浸泡之下，已经摇摇欲坠了。一步之遥，其实也是万步之遥。逼死我们的，往往不是开始的那一步，而是马上成功的那一步。

一次智瑶巡视水势，魏桓子为他驾车，韩康子站在右边护卫。让两家的家督给自己驾车护卫，很多人说，这就是对两家的侮辱。

其实这不是侮辱，智瑶作为晋国的正卿，也就是中军将。能给他做车御和车右的人，那是比较荣耀的事，是对你的智慧和能力的肯定。

关键的问题是，智瑶又开始心理变态了，特别的嚣张，大言炎炎的说：“我今天才知道，水可以让人亡国。”

魏驹和韩虎听的是一个激灵，魏驹还用胳膊肘碰了一下韩虎，韩虎也踩了一下魏驹。这是什么意思啊？两人为什么激灵？是看到了美丽的菊花吗？

是因为汾水可以灌入魏家的都城安邑，绛水也可以灌入韩家的都城平阳。两人一想，不由得菊花一紧。智瑶这个缺德玩意，将来一定会用这个办法来对付咱们，想想就蛋疼。

就事论事来说，智瑶拿下了赵家之后，一定不会放过这两家。这个是傻子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但是要说这句话，一定是针对两家的，这其实也很难说。但是在两家看来，你的随口一句，也是必有所图。

魏驹和韩虎的小动作，被智瑶的谋士疵[cī]看到了，他就对智瑶说：“韩、魏必反矣。”

智瑶就问了：“子何以知之？”

疵说：“从人情而言。我们调集韩、魏两家的军队围攻赵家，赵家覆亡之后，下次倒霉的一定是韩、魏两家。我们约定灭掉赵家，三家分割其地，晋阳城仅差三版就被大水淹没，城内宰马为食，破城指日可待。然而魏驹和韩虎两人，没有高兴的心情，反倒面有忧色，这不是必反又是什么？”

智瑶觉得有道理，但是眼下的局面、他又能怎么办呢？放弃攻打赵氏，这不可能。已经到了嘴边的鸭子，怎么能让他飞走呢？这感觉就是现在流行的自约自打。

而且一旦让赵氏缓过来话，赵家会变得更强，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一下子没弄死，就很难弄死他了。对赵家这种韧性比较强大的家族，一定要毕其功于一役，否则他们会越打越强。

而且韩氏和魏氏，也不一定会再跟着自己玩耍了。大家都恨自己，一旦三家同盟，自己的麻烦就大了，现在干死赵家是唯一的出路。

智瑶唯一的办法就是安抚两家。第二天，智瑶把疵的话告诉了魏驹和韩虎。这其实是智瑶想用推心置腹的行动，来笼络两家。我原谅你俩的低俗，但是你也得原谅我的装叉，可以吗？

可是魏驹和韩虎却听成敲打，觉得智瑶在敲打自己，解释说：“这一定是离间计，是有小人想为赵家游说，让您怀疑我们，放松对赵家的进攻。我们现在造反没有好处，那不是放着即将到手的赵家土地不要，去干危险且必不可成的事吗？”

这两人很会说话，跟卖煎饼似的，一套一套的，智瑶是非常满意。他觉得自己推心置腹，对方也会推心置腹。为什么会这样想呢？这是因为智瑶已经膨胀了，他觉得自己任何一点点的退让，哪怕只是言语上的退让，都是给别人莫大的恩典。可是别人怎么想的？他其实真的不知道，因为在他的心里，其实是不太在意的。

这就是自我为中心的代价，这个世界都是欲拒还迎的骗局，你信了，你就是一个妥妥的脑残。

两人出去之后，疵进来说：“家主为什么把我的话告诉他们呢？”智瑶说：“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疵回答说：“他们看着我匆忙离去，这明显是因为我看穿了他们的心思。”

智瑶能怎么办呢？现在也不能搞死这两家，大家还需要同心协力。这一切的问题、都需要等到搞定赵氏之后、才能拿到台面上说。不是他不明白，而是他没有办法解这个套。

这个套还是自己下的，即便他有能力解开，作为一个心高气傲的人，他也做不出低三下四的姿态，向韩、魏两家低头。一点点的示好，就已经是他低头的极限了。老子最不擅长的就是挽留，而你们一个个偏都要走。你们这是要逼死老子吗？

疵其实很有智慧，很能洞察人心，但是他没有给智瑶解决问题的答案。他也明白是没有答案的。所以他请求出使齐国，为什么要去齐国，其实就是去避难的。如果韩魏两家必反，那么智氏必亡，他作为看穿了韩魏两家心思的人，两家是不会放过他的。

逃走是无奈，但也是最好的选择。智瑶的智慧驾驭不了这场战争了，七处点火、八处冒烟，收场？！那就只能期待奇迹了，疵显然不相信奇迹。握不住的沙，干脆扬了它。

晋阳被围困了整整三年，由于地面积水，很多人都成病号，军心开始动摇了。

某天赵氏的家臣张孟谈、面见赵襄子赵无恤，说：“魏、韩两家是被迫的，我准备去向他们说明利害，动员他们反戈联赵，共同消灭智瑶。”赵无恤也是走到了穷途末路，别说这个计策最终成功了，就算没有用，也得试一试，没有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张孟谈见魏驹和韩虎说：“臣闻唇亡则齿寒。今智伯帅韩、魏以攻赵，赵亡则韩、魏为之次矣。”

这话的意思是：我听说唇亡齿寒。现在智瑶率领韩、魏两家来围攻赵家，赵家灭亡之后，就该轮到韩、魏两家了。

魏驹和韩虎说：“我们知道，只是怕事情还没有办好，计谋先泄露出去，我们马上就会大祸临头。”

其实这话是在试探赵家的意图，因为三家真心实意的联合，智氏就完蛋了。还有什么大祸临头呢？他们在惧怕赵家挑拨了自己，然后隔岸观火，那就麻烦了。

张孟谈说：“计谋出自二位主公之口，进入我的耳朵，有何伤害呢？”

这话并没有解答两家的担忧，只是表了一个态度，我不会泄露出去。如果不泄露出去的话，两家就不会有麻烦。对两家来说，这已经足够了。因为他们实在不想与虎谋皮，与狼共舞。和智氏一起玩耍，风险太大了。这就像手里套着一堆在涨的股票，但是大家都明白，一定会大跌的，关键还卖不出去，就是这种感觉。三人商量出计策之后，然后盟誓，张孟谈就返回了晋阳城。

夜里，赵无恤派人杀掉智氏守护河堤的官吏，重新掘开了河堤，让大水灌入智瑶军营。

智瑶军突然被大水冲击，所有人都懵圈了，进而陷入了大乱。这也是魏驹和韩虎能够答应的最重要原因，你赵氏能够先出手，那么我们就跟着一起干。咱们肯定不能先动手，我们不是二哈，不会傻乎乎的去帮你咬狼蛋。

韩、魏两家见赵氏完成了最为关键的步骤，就率领军队乘机从两翼夹击。赵无恤则率赵氏的士兵、从正面杀出了城。智氏的军队大败，智瑶也被杀死。人生就像电脑，说死机就死机，没得商量。智瑶死机了，而且还没有网管来帮他。

生命中曾经有过的所有灿烂，大概都需要用寂寞来偿还，所以快乐是需要节省的。智瑶把自己的快乐，提前消耗完了。等待他的只有死亡了。

有人说少壮不努力，长大做男妓。但是努力也有可能成为智瑶这样的失败者。努力的边际线是需要把握的，多大碗装多少的饭，装多了，就会漏的。

赵无恤为了出口恶气，将智瑶的头颅雕刻上漆，当成酒器。为了免除后患，韩赵魏三家联手，屠杀智氏家族两百余人，瓜分智氏封邑。

这件事一出，天下震惊！嚣张跋扈的智氏一夜之间就完蛋了，比中行氏和范氏败的还脆，天下的人下巴都掉裤裆里了。其实晋阳之战之后，就已经是三家分晋了，只是还没有得到周天子的册封罢了。

只有智果将自己这一支改为了辅氏，得以幸免被杀。这是辅国的幸运，也是他的不幸。

智家败亡了，就可以说智瑶是一个烂人吗？是一个千古大傻吗？咱们就下回在分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