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刺客豫让-战国第一刺客

咱们上回说到了，韩赵魏联手，完成了对智氏的反击，并杀了智瑶，灭了智氏。

咱们不能以成败论英雄，智瑶要求四卿各拿一部分土地，交还给晋国国君，这件事本身是正义的，至少在当时的社会之下，这个事情干的很漂亮。谁也不能盲目的否认、智瑶真心忠于晋国，为晋国考虑。

咱们假设一个结果，在智瑶的带领之下，各个有封地的大夫，不断将土地和人民交还给晋国国君。以晋国的实力，是最有可能一统天下的国家。那么智瑶很可能、会成为姜太公那样传奇的人物。

历史当然不能假设，但是也不能彻底将对手黑化，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骄傲。对手越强大，你能够战胜你的对手，这更能证明你的强大。

如果小日子都像某些抗战片那样，你这个玩笑就开大了，你能战胜他并不光荣，我们的先烈在你们的影片中被侮辱了。你们懂什么叫一寸山河一寸血吗？

智瑶的故事，咱们说完了，但是后续还没有说完。这个时候一个传奇人物出现了，这个人物就是豫让。

豫让是谁呢？豫让号称四大刺客之一，当然也有争议，有认为四大刺客是专诸、要离、聂政、荆轲。不管怎样，豫让至少是前五，这没毛病吧。而且我的概念里，最为准守道义天理人情的就是豫让，其他四个刺客多少都有一些莫名其妙。也许豫让没有被排在四大刺客里，是因为他超越了四大刺客。

豫让是智瑶的家臣，最初他是范氏的家臣，后又给中行氏做家臣，都是默默无闻，并没有得到赏识。做了智瑶的家臣以后，受到了重用，主臣之间关系很密切，智瑶对他很尊重。

尊重很重要，他是社会和谐的基础。也是人与人之间感情的基础。走进别人内心的方式，一定是温暖的方式，而不是暴力的方式。

我曾经听过这么一个故事，人与人之间相处，就如两个刺猬相处一样。距离远了，就感觉不到彼此的温暖，距离近了就被扎的痛了。拿捏到合适的度，才能保证不会痛，也还很温暖。智瑶和豫让之间的度就很好，既温暖又安全。

境遇好转没多久，智瑶就被杀了。豫让也是倒霉催的，东方一直不亮，西方刚刚有点光芒，就被掐灭了，一瞬之间，仿佛经历了所有的春夏秋冬。做了几十年蛋，刚刚孵化出来，就被炖了，换谁都郁闷啊。豫让逃到山里，怨恨自己的人生，更怨恨赵无恤把智瑶的头颅做成酒器，于是发誓要为智瑶报仇。

豫让就更名改姓，伪装成受过刑的人，进入赵无恤的家中，做修整厕所的工作。人的身体会散发出心里想要做的事情，就像有些时候，我们不用介绍，就可以看出对方是一个怎样的人，所以修厕所不能掩盖豫让的目的。

某天赵无恤到厕所方便，也是他命不该绝，也许感觉到了豫让的磁场，一个家臣的气质可能和建筑工人是不一样的吧。他的心理有点不安，于是拘问修整厕所的人，豫让因为衣服里面还藏着匕首，自然就成了重点询问的对象。

豫让是条汉子，直言不讳的说：“欲为智伯报仇！”我是要杀你，但是如果输了，我也认，因为我想做自己心里的英雄。

赵氏的侍卫就要杀掉豫让。你是刺客，被抓住，然后把你杀掉，这是没毛病吧？老铁！

赵无恤觉得这个人与众不同，就为豫让开脱说：“智伯死无后，而此人欲为报仇，真义士也，吾谨避之耳。”

这话的意思是说，智氏现在没有人了，即便豫让报仇成功，也得不到智氏的奖赏。不为利益而复仇，这是义士啊，我躲避他好了，没必要杀了他。

这是赵无恤的胸怀，我能得到天下，就能容的了天下人。你可以不认可我，但是我要让天下知道，我给天下所有人机会，只求你能和我合作，共同发展，共同进步。

估计赵无恤听过这么一句话，忠诚只是背叛的筹码不够。给你这么大的一个恩典，等于给你一条命，等于是你的再生父母，你还能对我怎么样？

豫让没有放弃！可是一次不成，第二次就很难再行刺了，因为别人会防着你。为了能够报仇，豫让彻底改变自己的外形，把漆涂在身上，让皮肤长上癞疮。古代的漆是有毒的，涂抹在皮肤上，就会毒伤皮肤。然后吞下炭火，让自己的声音变嘶哑，这个太恐怖，把一个烧红的炭吞入口中，咽到腹内，这简直了。有些人的执着，真的是不能想象。

豫让要是活到现在，就他这个行为，都感觉是在骗医保，你这个是诈骗的有木有。那个时候没有医保，可是豫让依旧见义勇为。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这是一个千古的疑问，这也是人类能够存在的意义，人活着终极的探索就是我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在这里停留是为了什么？

得到一件东西、需要智慧，放弃一样东西、则需要勇气。抓得太紧，肯定会累的。人生有许多落荒而逃，消失在生命里的影子，这是注定的。因为你也消失在了、别人的视线里。执着，为别人执着，为消失的影子执着，值得吗？

有的人只追求一种成功，就是用喜欢的方式过完此生。我们喜欢什么呢？即便有一天青楼满座，不也是因为人心寂寞吗？

豫让喜欢的生活方式是复仇吗？应该不是。他喜欢的是智瑶对他的知遇之恩。只是念念不忘，已不可能再有回响，为什么还要坚持呢。

豫让为了进一步的让人不认识自己，就乔装打扮、沿街乞讨。据说到了他的妻子、也不认识他的地步。战国世界那么乱，很多纯都是装出来，给别人看的。但是豫让的纯，不是装出来的，没有人能装到这个地步。只是他把自己搞成这样，何以面对妻子呢？

某天在路上、豫让被他的朋友辨认出来，看到他的样子很伤心，说：凭着您的才能，委身侍奉赵无恤，一定会得到宠爱。得到宠爱之后，再干想干的事，难道不是很容易吗！

豫让回答说：“我投入于赵氏，却又要杀掉他，这是怀着异心侍奉主人，我不能这么做。我之所以要这样，是要让天下和后世、那些怀着异心侍奉国君的臣子感到惭愧。”

我们似乎得到答案了，或者说得到了豫让人生的答案，人生或许可以悲惨，但是豫让自己的骄傲、成为天下先，将自己融入道德的洪流，让后世瞻仰。也许豫让和我们不一样，因为豫让是人。

豫让经过多次踩点，总结出赵无恤每次出行的时间和路线，提前埋伏于一座桥的旁边。这座桥就是传说中的豫让桥。豫让桥在哪里？有两种说法，一说在河北邢台市邢台县境内；一说在山西省太原市晋源区晋祠镇境内。

赵无恤过桥时，马突然惊了。动物都是有灵性的，据说好马能提前预测到危险。这可能也是后世的附会，让这个事情看起来更加的玄妙。不是豫让无能，而是天意不让他成功。天下人敬佩豫让，所以同情豫让。我们不能改变历史，我们可以让历史变的玄妙，增加一些不太合理的桥段，让历史变的温情。

赵无恤很谨慎，让人打探情况，豫让再次被捕，这一次赵无恤将豫让杀了。不是赵无恤无情，也不是赵无恤不重英雄。豫让屡次行刺，这是不能被容忍的，不是每次我都可以很幸运的躲过。不能因为宽容而有悔改，那么我放纵你，就是对我自己的惩罚。人都是自私的，我热爱高尚的行为，但是我们也不愿意被高尚绑架。

豫让的生命结束了，赵无恤的一生也说完了。

赵无恤有五个儿子，不算高产，但是接班人有了。可是觉得自己的位置、本来是大哥赵伯鲁的，这是赵无恤心里一道迈不过去的坎。拼命的想要得到，得到之后却陷入了尴尬。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种感觉，有的时候争抢到什么东西之后，会有一种茫然失落的感觉。所以在他灭亡代国之后，就封赵伯鲁的儿子赵周做代国的老大，这也算是对大哥的补偿。

到了该选择接班人的时候，赵无恤把位置还给大哥一系。此时代君赵周已经去世了，赵无恤就立了赵周的儿子、赵浣[huàn]为接班人。赵无恤去世之后，赵浣就成了赵国的家督，就是我们后世所说的赵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