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风云变幻

公元683年，李治病逝，李显登基为帝，尊其生母武氏为皇太后，次年改年号为嗣圣。

裴炎受遗诏辅政，但政事皆取决于武太后。李显想重用韦氏亲戚，试图组建自己的集团，欲以韦父宰相职，却招到了裴炎的反对，让这个初登大宝的皇帝很是生气，怒声道：“我以天下给皇后也无不可，何况一个侍中之位。”

此话让武太后大为恼火，将继位三十六天的中宗废为庐陵王，让自己最小的儿子相王李旦登基为帝。

幽禁深宫的李显因为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在院中借酒辱骂武太后：“你们就等着看吧，旦上位后又会当几天皇帝，一个月？半年？其实旦就是她的傀儡，她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傀儡皇帝，用起来顺心，好垂帘听政罢了。”

李显此举彻底激怒了武太后，一怒之下将李显一家贬出长安软禁于房州。而韦氏早已身怀六甲，隆冬腊月在去往房州的途中，押送的马车里传出了妇人凄厉地喊叫。

从东都洛阳前往房陵，那是一趟漫长而颠簸的贬黜之旅。李显一路上紧紧拥抱着疼得面无血色的韦氏，在心里向上苍发出了至诚至切的呼告，乞求用自己的性命换取她们母子平安。

在这恶劣的环境中，甚至连一盆热水都没有的情况下，韦氏痛苦地生下了一名女婴。山穷水尽的夫妇二人心酸地发现，他们连一张多余的被毡都找不到。

李显急得没有办法，只好将自己身上穿的外袍脱了下来，将冻得全身发青的女儿裹在里面，于是给她取名叫裹儿。

到了房州的日子，一家人过着食不果腹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天潢贵胄却落到如此穷困潦倒的境地，让李显一直生活在自责中的同时更感激韦氏的不离不弃。

而夫妻俩尤其对这个最小的女儿心怀愧疚，自然是对她百般呵护，患难与共的日子哥哥姐姐对这个妹妹，更是友爱疼惜。

然而武太后在经过七年的处心积虑，验证了李显当年的醉酒之言，在公元690年，登上了皇位，改国号为周。

自从得知自己的母亲当上了皇帝，李显的日子更是过得提心吊胆，甚至常常从噩梦中惊醒，想以轻身来了此残生。

本就独掌大权的武太后登基后，为自己打下了稳固的朝廷根基，武则天的个性狡诈、狠毒、但也具有智慧和领袖魅力、更有卓越的洞察力。她重揽人才，从善治国，首创科举广纳贤才，配合丝绸之路打通外贸。

韦氏的表妹叶灵，凭着一手绝佳绣技，在武则天还是皇后的时候就深受重用，不仅在宫中委任尚宫一职，同时可以随意进出后宫与外交部。

也就是这么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竟然在李显被贬房州时失踪了，之前李显和李贤兄弟俩都喜欢叶灵，宫中更有传言叶灵是因为怀了李显的孩子才提前逃离皇宫。

不久在武则天的努力下，终于找到了叶灵，和她三岁的女儿叶婉贞，回到后宫的叶灵又坐回了尚宫的位置。

李旦让位后就被囚禁东宫，从小生活在女权统治下的楚王李隆基，对自己的祖母没什么好感，对于李唐被篡权更是耿耿于怀，八岁那年的他就勇敢地展示过自己的反抗精神。

有一次他来上朝，带着车骑随从。武家子弟武懿宗看见这个孩子的队伍整齐威武，于是想挫一挫他的锐气，便站出来呵斥车骑队伍。见武懿宗呵斥自己的队伍，李隆基立即站出来指责道：“吾家朝堂，干汝何事？敢迫吾骑从！”

这句话若追究起来后果不堪设想，但是武则天可能念其年纪尚小，不懂事，并对李隆基另眼相待，还留在自己身边养了一段时间。

直到一年后宫中传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消息，李旦的两位妃子刘氏、窦氏被武则天召入宫中，最后竟然被杖杀，尸体被随意埋葬。

消息传出，大家都很震惊，此时正值武则天大搞酷吏政治之时，告密成风，人人自危，政坛可谓极其险恶。

李旦想到哥哥李显的处境，两位爱妃死于非命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他甚至不敢在武则天面前表现出任何悲痛，行为举止都与平常一样。而此时比他还要悲痛的应该是李隆基，经历了丧母之痛，看着自己的父亲被吓得战战兢兢却不敢吭声。

此后李隆基被贬为临淄郡王，兄弟几人皆被幽闭宫中，前后幽禁了十余年。

而后武则天在立嗣的问题上苦闷许久，还是狄仁杰几次谏言，才于公元698年将李显秘密地召回洛阳，同年九月被再次立为皇太子。

武则天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想起李显在朝堂上说，愿意将天下给韦氏，她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再度发生。从韦氏当上太子妃起，每日初一十五都要去给武则天请安，而每次进去，都会被虐得半死不活出来。

吃些白丁香、紫河车、夜明砂、望月砂那都是天家恩赐，弄些蛇虫鼠蚁若是烹饪的好，倒也还算得上“美味”，活生生血淋淋的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就有一群宫女太监和李显一起站在宫门外等着韦氏出来，而每一次都会有几个运气不好的，成为太子妃平复心情的工具。

今日又是初一，韦氏走上前去，跪在地上给龙榻上的武则天庄重地行了一礼，回身等着她的指示。

武则天看到韦氏就来气，大唐的男儿一个比一个懦弱，什么事都听女人的，缓缓起身，走到韦氏身后低声道：“咱婆媳今日就说些体己的话。”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偌大的宫殿低声道，“昨晚朕做了一场梦，都是人，有认识的甚至还有不认识的。时间过得可真快，那些刑罚都用遍了，最好玩刺激的应该算是【剥皮】了吧，就是把人埋在土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头顶用刀割个十字, 把头皮拉开以后，向里面灌入水银。随着水银慢慢下沉，会把肌肉跟皮肤拉扯开来，埋在土里的人会痛得不停扭动，又无法挣脱，最后身体会从那个口里跳出来，然后就得到了一张完美的人皮。”

武则天一边说着，一边拿过一旁早已备好的工具，蹲下身子缓慢地剪开了韦氏背后的衣服，露出里面深深浅浅被皮鞭抽打过得痕迹，轻轻抚摸着，低声道：“左右还是年轻，伤口结痂的快。”然后用匕首顺着脊椎，一路向下轻轻地划出了一条笔直细长的线，用低缓的口吻继续道，“其实不需要那么完整的话，只要把背部皮肤分成两半，慢慢用刀分开皮肤跟肌肉，就像蝴蝶展翅一样。”

“啊……”即使韦氏极力隐忍着背上袭来的疼痛，但还是叫出了声。

武则天深深地叹了口气，真是年纪大了，眼都花了，一块完整的皮都剥不好，擦了擦匕首上的鲜血，问道：“你听说过人彘吗？汉高祖死后，吕后把他的宠妾抓来，剁去手脚，割掉鼻子耳朵舌头，眼睛挖出，丢在猪圈里喂养，结果吕后自己的儿子看到，给活活吓死了。这胆子，朕可一直将她们当花一样养着，你猜后来她们活了多久？”起身走回踏前坐下，吩咐道，“来人，呈上来。”说罢看向咬唇忍着疼痛的韦氏，提醒道，“你啊，也上点心，昨日显握了一个宫女的手，朕已经将她放进翁里了，特地将显摸过的那只手给你留下，你先尝尝，一会儿将她送到你宫里去，你就知道能活多久了。”

韦氏看着地上早已没有血色的一只纤细的手，撑着身子，将其拿起，用尽此生最大的恨意，将其放进口中咀嚼着，然后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又一次，韦氏衣裳浸透血淋淋的被人从武则天寝宫里拖了出来。

寒冬腊月在外面等候的宫女太监，赶紧用锦被将其裹起，然后用各种方法催吐。

一个胆小的宫女，看到韦氏吐出来的东西，惊呼道：“啊…手指～～”

当她喊出这句话，就知道自己完了，赶紧跪下道：“太子妃饶命，奴婢知错了。”

缓过来的韦氏起身看着地上磕头如捣蒜的宫女，任凭宫女用丝帕擦拭着自己的嘴角，冷声道：“将这个贱婢押下去，看着她吃完。”

李显上前将韦氏身上的锦被裹好，看着被武则天折磨得去了半条命的人，自是心疼不以，丧气地说道：“她终究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韦氏裹着被子颤声道：“妾还是那句话，祸福无常，大不了就是一死，不死我依旧是大唐的太子妃。”被李显拥着勉强地往回走，继续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就和她比谁活的久。”

就这样即使成为大唐太子和太子妃的李显夫妇，依然活在武则天的权威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