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因祸得福

如今男宠当道，以龙体抱恙将李显挡在殿外，无奈之下经过几个人一番商议，兄妹三人在长生殿外大闹一场，把武则天吵出来请她主持公道。

张昌宗还是没有压下这一群人的吵闹，让武则天助着拐杖走了出来，质问道：“你们吵什么？”

“天后，有人利用尚宫局掌制，要陷害女儿。”太平公主委屈地跪在武则天面前，将认罪书呈上。

李旦也跪下道：“还请天后替儿臣主持公道。”

李显见状也赶紧跪了下去。

人老了，近期发生的事转身就不记得了，听他们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件事。

武则天侧身冲张昌宗询问道：“六郎，现在这案子什么情况？”

张昌宗俯身恭敬地回道：“回陛下，叶掌制已经一人认下此罪，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这么一件东西。”

“她认罪了？”武则天用慵懒的声音问道。

“回陛下，是，她认下了。”张昌宗回道。

武则天看着地上跪着的三个人，一个个目光焦急地看着自己，便又多问了一句：“可有用刑？”

这个问题让张昌宗不免有些犯难，认了罪还打成那样，若深究起来不免有些麻烦，沉声道：“大理寺少卿只是将结果呈上来，大概那丫头经不住打就认了。”

武则天是什么人，就算老了，头昏眼花，心里还是明白的，她知道自己老了，天下是时候归还给李唐了，可是她就是对着枕边的人无底线的纵容，沉声道：“既然她认了，这事就到此为止，都是有身份的人一个个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深深地叹了口气道，“都退下吧。”

执意跟来的绣颜，跪在后面，她不甘心是这样一个结果，爬到武则天脚边说道：“陛下，奴婢恳请陛下放过叶掌制，这事另有隐情，请您看在她是叶尚宫女儿的份上，给她一个当面澄清的机会。”

张昌宗低吼道：“大胆贱婢，竟敢在圣上面前胡言乱语。”冲着殿外吩咐道，“来人……”

李显和李旦正要起身阻止，只听到武则天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叶灵？”

“是，深陷牢狱的叶掌制正是尚宫叶灵的女儿。”绣颜看着武则天的神色，小心地继续道，“如果她死了，就没有人能绣出您要的龙袍了。”

武则天沉默了良久良久，才缓声回道：“带她来见朕。”

张昌宗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紧张地叫道：“陛下…”

武则天侧头看向张昌宗故作不解地问道：“怎么？有问题？”顿了顿继续道，“旦，这事由你去办？”

武则天做出这个决定是怕张昌宗下手杀了婉贞，李旦一家是受害者，自然希望有一个真相。

很快婉贞被送回了宫中，侍卫奉命把守，但送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了半条命，经过太医一番救治才脱险。

武则天听闻婉贞醒了，就带了两名贴身宫女走了进去，李显、韦氏、李旦、太平公主，绣颜，还有张氏兄弟都站在殿外，他们之间有人欢喜有人优，各怀心事地站在殿外。

婉贞现在还下不了床，只能勉强起身在床上给武则天磕了个头。

“躺着吧。”武则天说着话，打量着婉贞坐到了宫女送来的椅子上，低声问道，“你愿意一人赴死，救尚宫局所有的人？”

婉贞被宫女掺扶着坐好，看着武则天，回道：“奴婢没有陛下想象的那么伟大，面对生死也有犹豫。”婉贞看着眼前满脸皱纹的老人，她似乎比之前老了许多，一头的银白，脸上写满了疲惫之色，有一种老是身心疲惫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

“死……”武则天重新审视了这个字，这一路走来自己如同日月一样崇高，凌挂于天空之上。封后，称帝，后来尊号“圣神皇帝”，但终究不能与天同寿。沉默了良久良久，才问道，“可你最后这么做了？”顿了顿继续道，“为何认下了杀人之罪，却不愿写下是有人利用？”

她似乎什么都知道，而她想听的是她要的答案。那天是如何到上官婉儿宫中，然后发生一系列的事，不过是自己一面之词，最关键的是，这位高高在上的女皇帝会不会相信，愿不愿意选择相信。婉贞咬唇看了武则天好久好久，才回道：“独揽罪名只是权宜之计，奴婢只是向上天赌一把，赌自己可以重见天日。”起身坐跪在床上，磕头道，“尚宫局确实没有毒害郡王妃，还请陛下重新审理此事，还逝者一个安息，生者一个公道。”

“公道？”武则天低低一笑，沉声道，“这会儿怎么天真了，你觉得事隔多日除了对尚宫局的人严刑逼供，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果然，她不想要答案，而说出那件事，不一定会动摇张昌宗的地位，自己却必死无疑。她救自己，加上今日的私审，不过是想息事宁人要一个两全。

武则天见婉贞不再说话，继续说道：“朕要一件龙袍，想在百年之后穿着它寿终正寝，你就在这安心养伤，朕升你为司制，绣龙袍期间特赐你一面金牌令箭，可以随意进出长生殿将花样绣品呈朕看。”缓了口气继续道，“至于那件事朕自会处理。”

“谢陛下恩典。”婉贞如释重负地磕头谢恩。御赐金牌令箭是女皇保护自己的方法，以免受张昌宗为难，可是这一切对自己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