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我是你爸爸

“你看这是几？”

一个老头儿伸出一根手指，在一个少年眼前来回晃，神情很严肃，比较正经，极为认真的问道。

“这是一呀！”

那个少年神情诧异地答道。他实在是不明白，眼前这个浑身散发恶臭，衣不敝体的老头儿，为什么要这样问？

老头儿赞许的点了点头，又伸出两根手指，又在他眼前一晃，依然是那么严肃的问道:“那么这又是几？”

少年显然失去了耐心，眉头一皱，哂笑一声:“我又不是傻子，干嘛这样问我？”

万没想到，老头儿竟以迅雷不疾掩耳之势，啪的一声，竟扇了他一个耳光，打得他半边脸又红又肿，火辣辣的痛。

一股无名火窜上了少年的脑门，他腾一下刚要站起，腿一瘸，竟又坐下，他顿时惊呆了，自己何时成了个瘸子。

再看下自己的身上，居然也是破衣烂衫，身上也散发着一股恶臭！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惊得目瞪口呆，心想，我怎么成这样了，再一看自己的双手，脏污，长满冻疮，手心手背都裂开好多血口子。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双手太小了，绝对不是自己的，再低头一看自己的身形，这分明是十来岁孩子的身体。

他有些抓狂，这个躯体绝不是自己的，绝不是，然而这一切也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想不起自己到底是谁？

他一下浑身上下出了一身冷汗，不停的双手抓头，咦，这头发怎么这么长，天呢，自己不会变成女人吧！

他忙低头一看，感觉了下自己双腿之间，终于放下心来，长出了一口气，至少，这点儿没变，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他刚想到这里，心中一个激灵，对了，至少他想起一件事，自己曾是个男人，可是除此之外呢？

他又陷入了沉思，冥思苦想之中，而在一旁冷眼观瞧的那乞丐老头儿，看他只在瞬息之间，一会儿愤愤不已，一会儿惊惶失措，一会儿又一副欢喜的表情，一会儿似又陷入那无限忧愁之中。

他不禁心想道，别不是个傻子吧，不由心中泛起一股怒火，又一巴掌抽向那少年道:“我就说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害得白瞎了我两馒头，买了个傻子！”

啊，一声惨叫，老头儿疼得呲牙裂嘴，原来他正要抽向少年的手，被其一把刁住手腕，

姆指使劲一按，一扭，一转，腕关节一下反转，连带他整个人疼得站了起来，嘴里咝，咝，得直吸冷气。

“得，祖宗哎，您放开，哎哟，行，行，以后我不打你了！”

老头儿一个劲告饶，少年面色阴冷，似乎极是嫌恶，一把将其推得远远的。

他立刻蹲在角落里，不停揉着青紫的手腕，腕关节处紫黑色的三枚指印，分外显眼，触目惊心。

少年也就是那一瞬，原本阴惨惨的面容立刻恢复了一脸迷茫之色，他心想，我到底是谁？刚才那一下又是怎么做到的？

老头儿一见那少年似乎又变成了傻样儿，与刚才那一刹那间，眼神变得狞厉的形象几乎判若俩人，心中纳闷，便壮着胆子靠上去，问道:“喂，小子，你是谁？”

只见少年抬起脸来，一双稚嫩，迷茫的双眼顿时让老头儿放下心来，他心中奇怪，刚才那人是他吗？如果是，怎么给人感觉似乎不是一个人。

“我，我也不知道，我，我是谁？我怎么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少年嗫嚅的说着话，更像是喃喃语，他觉得自己的声音也变得如此陌生，可自己的声音原来又是什么样子呢？

那老头儿见少年又变成痴傻模样儿，便小心翼翼的问他:“喂，你真的不知道你是谁？”

少年双手挠头，在地上来回乱走，将铺在地上的烂草席踢来踢去，抬头又看了下被烟熏得黑漆马虎的房顶，再向下一看，居然是封冻得河面。

原来他们住在这桥洞之中，那少年忙问:“这，这又是哪里？”

“这儿是笼烟桥呀！莫非你连这儿也忘了？”

老头儿从未见过一个人醒来什么也不记得，可看那少年的一脸愁苦的样子，似乎也不像作伪，心中纳罕，这年头儿，还真是怪事连连。

少年几乎处于崩溃之中，他几乎什么也不记得，就好像他刚生下来一般，醒来之前的记忆完全是黑洞，什么也没有。

他正苦苦思索，自己是谁，打哪儿来，老头儿极是友好，小心的试探他道:“偎，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

那少年眼含泪光，急切得冲他点点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老头儿这才放松下来，一脸猥琐的笑道:“那当然！”

那少年的眼中立刻燃起了期盼之色，声音颤抖得问道:“真的吗？麻烦您快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打哪来？”

“孩子，我可以特负责任的告诉你，我是你亲爱的爸爸！”

那老乞丐，以一种恬不知耻的神情，拍着胸脯说道，那少年尽管有些嫌弃，可也不敢确信，一脸犹疑的问道:“真的吗？你确定，你没骗我？”

“是呀，没错的，千真万确！”

那老乞丐，用手捋了捋长满虱子，灰白，枯干，遍布污垢的长发，两边一分，露出中间一张饿得浮肿的脸，很有气势的说道。

那少年沉痛的闭了下双眼，再次睁开时，两眼已透出万念俱灰的失望之色，无奈的点点头道:“好吧，不过，我亲爱的爸爸，您能讲一下，我娘吗？她又是谁？总该有个出息的人吧！”

老乞丐立刻眼神中充满了悲愤之神情，恨恨说道:“别和我提那个负心的女人，我为了她散尽家财，好不容易才将她从逍遥楼里赎了身，哪曾想，她一转身嫁了王员外！呜呜呜呜呜呜……”

原来这老乞丐也有一段这样的艳史，让这少年不禁意这么一问，居然触动了他的伤心事，哭得眼泪鼻涕粘在一处，流得满脸皆是。

“好吧，好吧，爸爸，我不问我娘了，您也别哭了！”

“好，我不哭了，对了，爹再向你确定一件事，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吧？”

那少年点点头道:“是的，爹你问这个干什么？”

“哦，没什么，爹就是不放心，爹怕你吃亏上当，你不晓得，这个世界，骗子太多，太多！”

一轮圆月渐渐升了上来，月光洒下，封冻得河面似铺了一层银光，将这一老一小的人影，投射在冰面上，拉扯得极长，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