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试探

苏青枢再度醒过来，已经身在未央宫。

睁眼看到熟悉的帐帘，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主子，你终于醒了！”寒香红肿着双眼，哭成了泪人，“寒香好担心再也看不到你了。好好的怎么会在天牢遇刺呢？虽说皇上给了封号补偿您，可人若是没了，要这封号有何用！”

“什么封号？”她慢慢起身，身子还没好利索，剧烈动作眼前就会发黑。

“主子现在是淑妃了，与德妃平起平坐，”提起这个，寒香面露欢愉，高兴地说：“以后呀，她再也没机会难为主子了。”

“德妃前些日子被罚抄经书，短时间也出不来。”

“因您在监牢里遇刺，皇上大发雷霆，现在宫里的禁卫比以往多了几倍，宫中人人自危。对了，主子可曾见过那刺客的面貌？禁卫军首领来了几次想要问。”

苏青枢身影一顿，敏感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禁卫军的人还没抓到刺客？

她皱紧了眉。

“禁卫军还说了什么？”

“他们说那刺客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什么也查不到。”

苏青枢呆住，明明是一个小太监，怎么可能什么也查不到。

“禁卫军再来人你就帮我回了，就说那刺客带着面罩，本宫惊慌意乱什么也没注意到。”

刺客是长秋宫的人却一点线索也查不到。这让人产生怀疑，莫非，有人在包庇那个人，可究竟是谁要替一个小太监隐瞒？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切和苏玉璇、和长秋宫脱不开干系。

算了，不去想了。

苏青枢揉了揉眉心，如果真的是和苏玉璇有关系，那她派人刺杀她一次不成，一定还会有后手。

她，更要当心些……

宫中警戒了半个月，紧张的气氛才渐渐消弭。

很快，宫里的妃嫔们收到消息，太后要办赏花宴。在这个时候赏花，也算是无声地抚慰各宫之中不安慌乱的心。

太后邀约，就算是苏青枢不想去也不得不去。

她应下来的消息刚传出去，苏玉璇便带人驾临未央宫。

“等了这些时日，妹妹的身子总算好些了。”刚进来，她亲热地迎上苏青枢，让人看不出一丝心怀芥蒂。

“多谢姐姐挂念。”苏青枢微微笑着，却不着痕迹推开了她。

苏玉璇故作没有看到笑道：“都是自家姐妹，何须客气。妹妹晋为淑妃，还未曾来得及恭喜，今日前来是商榷晋封礼的事宜。”

她开口闭口都是晋封礼，苏青枢倒也不好直接赶人走，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迎合着，暗暗留下心神警惕着苏玉璇。

不料，苏玉璇像没事人一样，一直同她讨论晋封礼，一丝错处都挑不出来，更别说引人注意的动作了。

这让苏青枢暗自迷惑，只能安慰自己，是她太过警惕。

可她没有注意到，苏玉璇身后的丫鬟，眼睛不安分地打量着苏青枢寝宫的一切，并深深地记忆在脑海里。

直到那丫鬟不动声色扯了扯苏玉璇的衣角，苏玉璇才一拍额头恍然道：

“高兴起来就忘了时间，竟聊了这么久，看妹妹也是疲了，姐姐就先回去。”苏玉璇歉意地起身离去。

等走出了未央宫，离开了苏青枢的视线，她挂着的笑瞬间消散，冷声道，“飞絮，你都看清楚了？”

她问的是身后那个丫鬟。

“回禀娘娘，奴婢看得一清二楚，淑妃的寝宫摆设的几种花草均为常见，长期以来，花香已经深入她的身体，只要喝下奴婢配置的药水，一定会小产。”

“娘娘放心，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查不出来。”

“嗯，那你就去办吧，就在赏花宴那天动手。”

苏玉璇的眸光闪过一丝毒辣，飞絮是她特地从她娘亲那里特地调过来的奇人，为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一举除掉苏青枢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可苏青枢闭门不出，她等了许久才等到太后的赏花宴，这是她最好的机会。

“苏青枢，刺客手底下让你捡回一条命算你侥幸，这次你可逃不掉了。”

她冷笑着，眼眸中扭曲着疯狂，已经已经看到苏青枢小产后的场景。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等着赏花宴那天就好了。

月十五，是太后宴邀的日子。

赏花宴设在太后宫中水榭上。

太后邀约，宫中的大小妃嫔都来了，位份高的想巴结太后，位份低的想借机在皇帝面前露个脸，博得盛宠。

在一众盛装打扮中，苏青枢的简装反倒成了最吸睛的一处风景。

“难得能大家都聚在一处。”

太后坐在上首，右手边是苏玉璇，往下是德妃。苏青枢正好坐在德妃对面，遥遥对上那要杀人般的眼神，顿觉无辜。

已经过了这么久，德妃还记恨她。

“今日莫拘束，有才艺的都上前展示一番，过会儿皇上也要来，让哀家和皇上都高兴高兴。”

太后明显话里有话，她话音刚落，众女均是眼前一亮。

新帝登基，政务繁忙，分给后宫的时间并不多。久旱逢甘露，妃嫔们对萧云烨可是盼了又盼，如今总算在太后口中听到了好消息。

“那臣妾就先给太后献上一舞。”

很快就有妃嫔按捺不住了，落落大方行了礼，站在大殿中央起跳，显然早有准备。

苏青枢对争宠的小手段没有兴趣，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看着底下人的歌舞。

而她对面，苏玉璇对着身后的宫女使了个颜色。

立刻有宫女至苏青枢的身侧：“淑妃娘娘，这是太后赏赐的酸梅汤，请饮用。”

苏青枢扫了一圈，见每个人桌上都摆了碗，也没起疑，只是瓜果吃的有些多，胃口有些饱胀，只好随手一指，“先搁这儿吧。”

那宫女还欲说话，突然门外一声高呼。

“皇上驾到。”

所有人呼啦啦跪了一地。

“臣妾给皇上请安。”

“奴婢给皇上请安。”

“爱妃们免礼！”萧云烨大步上前，落座于太后身边，他面带笑意，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开心事。

“皇上这是遇到了什么事，脸上都藏不住了。”太后笑着打趣，命人给萧云烨端上碗筷。

“尉迟将军打了胜仗，西夏国君已交了降书，我大周又多了一个附属国！”

萧云烨大笑着给自己倒了酒，“德妃，你的哥哥在战场上还是如此的勇猛精进啊！”

母族给大周争光，自己又被皇上夸赞，德妃尉迟芳曼顿时面露喜色，腰身瞬间挺直，笑道：“多谢皇上夸奖，臣妾母家一直效忠皇室，哥哥也会继续给大周开疆拓土。”

萧云烨笑了笑，突然冒出一句：“好长时日没尝德妃的手艺了，今日去尝尝。”

这话，就是让德妃今夜侍寝。

“是，臣妾恭迎圣上。”

德妃心头狂喜，她得意地看着苏青枢的方向，留下一个挑衅的眼神。

脸上的欣喜已经到了眉梢，遮盖不住。

后宫中皇帝的恩宠就是一切，被罚过后，她又重新风光起来。

苏青枢看着德妃，心中却隐有悲悯。半月前，她还被萧云烨罚抄经书，转眼又因母家立功而重获盛宠。

后宫的荣宠和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自己虽然是苏夫人的亲女儿，背靠丞相府，但苏夫人不喜她，这靠山相当于不存在，无依无靠又在后宫之中，她有什么资本和其他人争宠。

眼神扫过那些妃嫔中骄傲自得的贵女，她没忍住轻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