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有孕

她一无所有。

或许，当初进宫就是个错误。

她的不经意的一瞥被萧云烨注意到，满面愁容似乎和宴会的喜悦格格不入，他不易察觉地皱起眉。

苏青枢觉察到那灼热的目光，心头一跳，为了掩饰住这片刻的慌乱，只好顺手拿过肘侧的酸梅汤饮用。

哪成想，饮了半碗，突然脸色巨变。

“呕！”

苏青枢苦着脸，按揉住胃口，吐了一地酸水。

“淑妃这是怎么了？”

动静过大，太后也被惊动，关切说道：“赶紧叫太医给淑妃看看。”

苏玉璇眸光闪烁，按捺住心间的雀跃，眼神隐隐有些期待。

那个女人是要小产了吗？

突然，一道凌厉的视线扫向了她，她顿时一激灵，顺着方向看过去，顿时额头出了层冷汗，竟然是太后。

“皇后，这酸梅汤是你差遣人做的，怎么会出问题。”太后厉声逼问，目光咄咄，紧盯着苏玉璇，眼底阴翳带着浓浓的怀疑。

苏玉璇心里一惊，赶紧跪倒在地，柔声道：“是臣妾看管不利、管教不严，请母后降罪！”

低垂的角度下，她暗恨着咬住牙齿，只要今天苏青枢的孩子没了，就算被怪罪也值了。

“恭喜圣上，恭喜太后！”

不料，郑太医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惊呆。

“淑妃娘娘有喜了。”

苏青枢苍白的脸瞬间更加惨白，她竟忘了这件事。

一时间，苏玉璇的震惊、太后的惊诧、众妃嫔的看好戏……各种饱含深意的眼神投射在苏青枢的身上，她突然慌乱起来。

想要说这是萧云墨的孩子，到了这时偏偏又说不出口，无声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屋内陷入沉默。

“来人……”那个高居在上的男人开口了。

他缓缓道：“赏赐淑妃江南新贡品月影纱三匹，东珠十斛……”

后面的话没人细听，众人眼神逐渐惊愕，圣上此举的意思竟然是把孩子认作是他的？

“太医仔细照料着，如果淑妃出了什么闪失，拿你们是问。”

众人心头一震，听出了话外之意，皇上如此上心，若不是淑妃腹中的是真的是皇上子嗣，那就是这个淑妃的地位在圣上心中出奇的高，连最讨厌弟弟的孩子都能容忍。

异样在这个祥和的环境下开始酝酿，每个人心里的小算盘飞快拨动着。

“恭喜皇上！”

苏玉璇轻笑出声，打破了沉默：“没想到臣妾添的一道酸梅汤竟让发现淑妃身孕，若不然淑妃不知情之下，不知会酿成什么大错！还好如今龙嗣平安，快把酸梅汤撤下去吧，免得淑妃闻了不舒服。”

“还是皇后心细。”

萧云烨点了点头，对她的温柔贤惠很是满意。

苏玉璇羞怯一笑低下头，却没人瞧得见，她在桌下的手指甲已经掐入掌心里。这种情况下再动手就是愚蠢，如今只得销毁罪证，另寻机会。

想着，她目光落向对面，看着那个被莺莺燕燕的妃嫔恭贺的女人，妒意便不可抑制从双眼澎涌而出，竟让她因祸得福，真是该死！

只觉一道凌厉视线飞过来的苏青枢眸光微闪，错开了她的眼神，看了眼那碗被苏玉璇急急要端下去的酸梅汤，眼底有冷意掠过，现在可以确定就是酸梅汤里被动手脚了。

上次是害她，这次是害她的孩子。

孩子是母亲的底线和逆鳞，苏玉璇敢对她的孩子下手，自己绝不会轻易放过她。苏青枢抬手覆盖上小腹，掩盖住眼底深深的算计。

宴会后，刚回寝宫，萧云烨便摆驾未央宫。

“见过皇上。”苏青枢行礼，甚是平静，然而轻微抖动的睫毛还是稍稍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毕竟，自那日在天牢遇刺后，就没再见过这个男人。

“你们都退下。”

萧云烨挥了挥手，目光一直落在面前的女人身上，忽然有些恍惚。

似乎是第一次距离这么近的打量她，眼前的女人和记忆里那个巧笑嫣兮的少女有了些变化。身条抽开了些，也消瘦了些，原来那活泼又明朗的气质变得更加沉稳。

“我都知道了。”

沉默中，萧云烨开了口。

苏青枢浑身一震，错愕地抬起头，他竟没用“朕”这个自称。

“枢儿，我知道你怨我当初背信弃义立了苏玉璇为后。”萧云烨站到她的身侧，一只手搭到她的肩上，低沉的声音罕见流露出一丝疲惫。

“叶家和苏家一同向父皇施压，我也没有办法，你知道叶家的在朝堂中的地位的，我别无选择。”

“那你可曾想过我？”心头一酸，两行热泪从眼眶滑落，苏青枢猛地挣脱开。

“我一直想着你！”萧云烨从身后轻轻揽住她的纤腰，把头埋在肩颈处，“枢儿，我知道萧云墨和你从未同房，错过的我用余生补偿你好么？你只要安心地在宫中当你的淑妃……陪着我，可好？”

苏青枢猛颤一下，忽然间，心头的那丝怨恨在他的脆弱的哀求下无影无踪。

当初想要的不就是这般的感情吗？二人兜兜转转又回到现在，但终究是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她低垂眼眸，抬手覆上他的掌，摩挲着掌心的纹路，压抑着颤抖问出了心里的盘桓了许久的问题。

“那……苏玉璇呢？”

背上的身子一僵，顿时，心头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枢儿，叶家和苏家……朕现在还需要他们稳固朝纲。朕，会尽量护住你。”

“好。”唇角笑容里苦涩更大了。

心头刚刚升起的光瞬间又跌落至黑暗，苏青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被看出情绪上的端倪。

她收敛了眼眸中的情绪，等转过身，脸上已是一片温婉和柔情，“那云烨哥哥今夜要留在这里吗？”

忽明忽暗的烛光下，女子的脸逐渐和记忆中重合，那声“云烨哥哥”让他心头微动，拒绝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咽了回去，最后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枢儿服侍皇上更衣。”

苏青枢低下头，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今日是十五，不知等着萧云烨的苏玉璇得知人被她劫走了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眼前，是渐落下的纱帐。

苏青枢几不可闻地发出一声叹息，云烨哥哥，你不是曾经的你了，而枢儿也不是当年的青枢了。别怪我利用了你，就让你的内疚，让枢儿在后宫中站稳脚吧。

她闭上眼睛，吻住了男人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