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8章-钱城主
书名:剑长安作者名:言念君子温如玉本章字数:8019更新时间:2021-12-27 16:42:34
孙老爷子刚要开口,劝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爷赶紧走,却发现李二少爷不但不怕,反倒有种难以名状的期待,孙老爷子叹了口气,也不再劝阻了。
钱铎被这股力击倒在地,眼神先是有些惶恐,挣扎着不敢看李长安,但几息之间又变成了那个无法无天的卞城钱小少爷。锦衣玉食十几年,他钱铎在这小小卞城早就是抬手即风落手即雨,仗着自己那爹,他心里总寻思着,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卞城,也得正眼瞧瞧他。李长安现在抱着剑的嚣张模样,自己别说见过,就算是脑子里过了过,钱铎都得使个坏,让他吃点苦头。李长安这痞子模样,相比自己绝对是更炉火纯青,不像装的。
李长安自顾自地拍打着青白袍子,头埋得低,钱铎看不清他眼色,发狠地瞪了一眼李二少爷,忙不迭地起身,跌跌撞撞冲出了胡同口。孙老爷子看在眼里,知道这是要回城主府把钱城主搬来了。回头再一看,李二少爷满不在乎地俯下身,和小孙女儿有说有笑。孙老爷子背过手去,想着这姓李的小少爷狂傲的举止言行,心里也有了安排,说到底人家是在为自己这小孙女出头,哪怕是打肿了脸充胖子,那也是站在自家人身前,打不了这把老骨头砸进去,也得给这小少爷挡城主的一剑。
李二少爷心里有了定数,这混不吝的小子肯定是第一时间找那钱城主哭着喊着来教训他,这路数他实在是太熟了,不过要是他受了这委屈,肯定会添油加醋煽风点火,恃宠而骄的人,最最是看热闹不怕事大。
果然没过一炷香的功夫,孙家的小药坊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至少有上百的兵士持戈佩剑,二少爷定睛一看,却隐约觉得有些奇怪。京城这些卫兵他见得多了,不说是武艺超群,至少是拿到军营里也能独当一面的好手,可面前这百十来人内力全无,完完全全是一群普通人,倒是让李二少爷疑惑起来。
钱铎坐在雪白快马之上,身旁一人看上去是人高马大,眉目含威,看上去至少和钱铎七分相像。到了药坊附近,翻身下马,拉着钱铎向前走去。
邻里街坊此时都闻声而来,站在远处看热闹。孙老爷子这药坊在逾卞也算得上是无人不知。就凭他和钱城主那份关系来看,平日里就没人敢过来找这一家子人麻烦。今日见钱城主领着钱铎上门,大家都是有些不解。
钱铎又摆出了那副痴傻的模样,李二少爷对此是心知肚明,刚要等那钱城主上前,孙老爷子一把拉开了药坊大门,给李二少爷推了进去,没给他解释的机会。
李二少爷哭笑不得,只是心里有些暖。说到底他和孙老爷子也是萍水相逢,为了他不惜得罪这钱城主,李二少爷突然觉得这人情世故,倒也不一定都是冷冰冰的。
钱城主见了孙老爷子,先是行了一揖,孙老爷子怎么说都是长辈,在外人面前,丢了礼数可不成。
“孙叔伯,别来无恙。”钱城主面上客客气气,但语气里,充斥着不容置喙的霸道。
孙老爷子深深看了他一眼,同样淡淡地回了一句:“钱城主挂心了。”
“钱城主”这几个字咬的极重,一旁的钱城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晴不定。这老爷子,今天怕是不想给他这个面子了。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钱城主一改语气当中的冷硬,变得温和而耐心:“铎儿,你就是在这里,挨了打,受了屈辱?”钱铎摆出了平日里放给世人看的痴傻愚笨,天真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一字一顿地说着:“爹,就是这。”
钱城主一下子站起身,看向了孙老爷子:“孙叔伯,这个事,总得给我个解释吧?平日里我家铎儿虽然愚笨,但也算心地善良,这动手伤人,不但不合乎情理,更不合您老人家的身份啊!”
李二少爷被孙老爷子死死关在药坊里,听着这钱城主咄咄逼人的声音,想要破门而出,但这不修武的孙老爷子也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子怪力气,再加上李二少爷这救疾尚未痊愈,便这样生生给李二少爷抵住了。没办法,李二少爷绕过药坊正堂,进了了自己平日里住的小屋,爬上草榻,刚好能坐在上面透着窗向外看去。
孙老爷子听了这话也不意外,今日这钱城主气势汹汹前来,一来是因为对着钱铎的宠爱,二来则是要给他这老头子一个下马威,让自己看看他这城主的威势,自己一介草民,忤逆不得。对于这些事,孙老爷子清楚得很。活了六七十年到今天,钱城主的心计在他看来不过是孩童把戏。但话又说回来,孙老爷子就算明白,也只能这么受着。
“这事筠儿不懂,别吓到了孩子。”孙老爷子俯下身,在孙宁筠耳边耳语了几句,将孙宁筠送进了药坊,钱城主也不拦着,这卞城,他想找的人,想要做的事,没人能拦得住他,一个小女孩,翻不出什么风浪。
孙老爷子和孙宁筠说得话,完全是哄孩子的把戏,但孙宁筠深信不疑,一进屋,就死死抱住了李长安,李长安一头雾水,忙问孙宁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孙宁筠晃了晃头,对他说:“爷爷告诉我,今天不能让长安哥哥出去,让你陪我在药坊里玩!”
李长安猛然一惊,孙老爷子这是要拿命保着他,当下是又气又急,想要赶紧冲出门去。却被孙宁筠缠得脱不开身,无奈之下,只能重新回到窗边。
钱城主死死地盯着孙老爷子:“孙叔伯,筠筠回去了,那今日这事,可要好好说道说道了。究竟是谁动手打了铎儿,孙老爷子也得给我一个说法吧!”
孙老爷子冷哼一声:“这人早出城去了,他与我也只是萍水相逢,路见不平罢了,这小少爷,你钱城主,也未必招惹得起!”孙老爷子这句话三分假七分真,若真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子,怕是就被他唬住了,但钱城主显然不是什么毛头小子,不可能轻信孙老爷子这番话,当即提了提腰间的长剑,说了一句:“既然孙叔伯不肯说,那不如和我去城主府上一坐,咱爷俩也喝喝酒吃吃茶,好好聊聊这‘拔刀相助’的公子哥。”
说完,钱城主瞟了一眼孙老爷子身后紧闭的药坊,虽然自己心明镜那小子就在里面,不过孙老爷子有一句话说得很有道理,那就是不能吓到了筠儿,在他看来这是自己未来的儿媳妇。虽说仗着自己这卞城城主的身份,就算钱铎心智不开,想要给他找一个姿色不差的夫人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孙钱两家的关系在卞城也不算什么秘密,钱铎取了孙家的媳妇,面上也说得过去,更何况,作为一个习武修元之人,孙宁筠这小姑娘身上,他也能看到不少秘密......
孙老爷子看着钱城主的眼神,心里一紧。见钱城主要拿住自己逼李长安现身,也算是眼下最好的选择,有筠筠拖着,只要这小少爷不蠢,应该就不会选择和这只手遮天的钱城主叫板,想到这,孙老爷子心里也觉得坦然,任由钱城主率军马围着他,带回了城主府。
李长安在屋子里看得一清二楚,这钱城主摆明了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今日自己要是真藏在这药坊里,就孙老爷子那身子,能不能受得住他的折腾还是两说,但孙宁筠死死地抱着他,没让他走,虽然看爷爷被带着走了,孙宁筠这小姑娘心里也着急,但爷爷的话不能不听。刚才和李长安说的话,她没说全。爷爷在她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她无论如何,待在李长安的身边!
这么拖下去,也不算是个办法。李二少爷在药坊里显得有些慌乱,孙老爷子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如今却因为自己深陷险境,李二少爷心里,这种事是逾越了底线的,所以今日无论如何,也得把孙老爷子给带回来。李二少爷想了各式各样的办法想要支开孙宁筠,说要给她银两买糖葫芦,她不吃,让她去买些布偶新衣,更不去。最后无奈的李二少爷折腾了两个时辰,不得不将筠筠叫到身前,也顾不上筠筠听不听得懂,边自顾自地和筠筠说了起来。
“筠筠,哥哥有话要对你讲。”李二少爷的眼神不像往日哄着孙宁筠玩闹的模样,孙宁筠瞪大了眼睛,盯着李长安,然后点了点头。
“今日哥哥帮你教训了那个小畜生钱铎,现在他们要把爷爷抓走,为的就是让哥哥去城主府。哥哥只要去了,爷爷就能安安全全地回来,但哥哥要是不去,爷爷便有麻烦了,我这么说,筠筠能明白么。”
出乎李二少爷的预料,孙宁筠很快便点了点头,然后对他说道:“哥哥说的这些,爷爷其实都告诉我了,但爷爷说,只有哥哥不怕钱城主,敢帮我教训他。长安哥哥你不知道,平日里那些看起来和你一样大的大哥哥,从来都不会帮我。爷爷说,你这是正气,难得。”
李二少爷愣了愣,这钱城主果真是害人不浅,在这小小卞城作威作福惯了,简直是有辱剑宗,强行忍下了心中业火,李长安慢慢蹲下来,抱住了孙宁筠的双臂:“那让哥哥去把爷爷带回来吧。”
孙宁筠看着李长安,点了点头。李长安拾起草榻上的行云,就要出门去,就在他马上推开药坊大门的一瞬间,孙宁筠清澈的声音让他猛然顿住了脚步:“长安哥哥,带上我吧。”
心想着留筠筠一个人在这,自己也的确不放心,这钱城主就算再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对自己动手,带着筠筠也没什么危险,便一口答应下来,抱起了筠筠,从药坊向着城主府走去。
天将将晚了,但街上仍然是热闹得紧,但所有人看着抱着孙宁筠的李长安,都会定在原地,看着这从未见过的面孔,同时不忘投去怜悯的目光。
要知道,钱铎在这卞城没人敢说一个不是,那是有原因的。前两年有人骂这钱铎是个痴呆废物,便被钱城主生生削去了双臂,虽说卞城也算是天子脚下,但钱城主一身武艺所有人都是有所耳闻的,想要反抗,都没有机会,要不然怎么说,在这卞城,钱城主便是王法。
这年轻人是有八九就是今日动手教训了钱铎,钱城主要找的人,见他还敢主动前去那城主府,不消想,也是没什么好下场。只是可惜这少年小小年纪,看着白袍虽然素净,但气质不像个布衣黎民,再加上有这份胆识,真是天妒英才。
李二少爷可不知道卞城这些百姓心中所想,他现在只是惦记着孙老爷子的安危,急匆匆地一路朝着城主府赶去。这城主府虽然李二少爷没去过,也没打听过,但在这卞城也实在是太过显眼,李二少爷一路直冲过去,毫无阻碍。
而此时,孙老爷子正坐在城主府一处密室之内。钱城主没动这老爷子分毫,道理自然就是卞城虽然他说一不二,但今日真要是孙老爷子出了三长两短,日后钱铎把他那水灵灵的孙女娶了做媳妇,那孙宁筠一辈子都不能安安心心地对钱铎,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但今日自己那宝贝儿子受了欺负,他定然是不能善罢甘休。既然孙老爷子说了那人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想必也不会放着搭了命救他的孙老爷子不管。他若是真不来,自己便将孙老爷子一直困在这,也算是给卞城的百姓看看,他钱城主的儿子,可不好惹!
到了城主府前,李二少爷见了中门兵卫,冷哼一声抽出了行云。但这兵卫见了李二少爷怀中抱着的孙宁筠,甚至并未阻拦,便放着李二少爷进了这城主府,看来是钱城主早就有了交代,李二少爷闪身而入,径直冲向了城主府正厅。
一脚踹开了正厅大门,却看见钱城主和那钱铎坐在正厅,好像是早就知道他要来的样子,见他闯进来,钱铎的眼里流露出一丝狡黠,又用那憨傻的语调对钱城主说了一句:“爹,今日便是他,动手打了我。”
钱城主冷笑一声,抽出利剑。右手执剑,威风凛凛,看上去还真有那么几分事外高人的样子。
李长安看着他这副样子,冷硬地开口说道:“钱城主真是好威风,当年在剑宗修习多年,这燕山,倒是不白去。”
钱城主听了这话,稍显诧异地抬起头,仔细端详这李长安,越看越觉得熟悉,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开口问了一句:“你又是何人。”
李二少爷端起了行云:“这柄剑,你可认识?”
一开始没来得及细看的钱城主走上前去,这柄长剑他再清楚不过,剑主李默随身佩戴的传宗宝剑,他一个剑宗当代的二代弟子怎么能不知晓,回想这李二少爷之前的话儿,这身影和曾经自己见过的一人缓缓重合......
钱铎在一旁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表情,他想让这不知天高地厚,敢来教训他的少爷明白,什么才叫有恃无恐,可他渐渐发现这正厅里的气氛不对,定睛一看,自己的父亲,竟然在瑟瑟发抖!
在这卞城,真有这能让自己的父亲惧怕到如此地步之人?看着也不比自己大了多少,怎么就能让剑技高超的爹到了如此地步?
一边想着,钱铎赶忙走上前去:“爹,今日就是他......”
话还没说完,钱城主一个耳光“啪”地一下扇在了钱铎脸上,钱铎被钱城主这毫不留手的一下扇得坐到在地,一瞬间有些发懵,自己什么时候,受过爹这么重的手?
“放肆!”钱城主看着钱铎,也顾不上他的委屈,一阵破口大骂:“少主教训你,那也是理所应当。打你,那算轻的了!”
钱铎呆立在地上,嘴里喃喃地重复着钱城主刚才的话:“少主,少主?”
“还能认出来我,也不白上山一趟。”李二少爷坐到了钱城主的位子上,翘起个二郎腿悠哉悠哉的看着一脸诚惶诚恐的钱城主,吓得钱城主练练点头,接连称是。
笑话,甭说是自己这儿子,就算是自己,真要比起泼皮耍赖,都未必是眼前李二少爷的对手。自己仗着剑宗二代弟子的身份,在这卞城当个土皇帝,但这李二少爷的身份,至少在明面上,整个大周,没人敢动他一根手指头。
当年自己在山上练剑的时候,面前这李二少爷便已经让剑主和迟武穆无可奈何了,那是天下人都敬重的十大高手,都拿他无可奈何,自己这一个小小弟子,哪里和李二少爷有半点可比。
“知道我是谁,还不快放了孙老爷子!”李二少爷拍了拍桌子,钱城主赶忙叫来下人,毕恭毕敬地将孙老爷子从密室里给请出来。
孙老爷子见屋子外突然来了人,先是心里一凉,寻思着自己这条老命今日怕是就交代在这了。钱城主做事肯定有个结果,摆给百姓看,今日来看,怕是遭殃的只能是自己了。转念一想,好歹那小少爷的命算是保住了。什么人值得自己搭上命救一次,什么人不值,孙老爷子清楚。李二少爷这叫侠肝义胆,自己救了也算是值得。
但看着两个人搀着自己向着城主府正厅走去,看样子生怕自己哪一步没走稳摔了一样,越想越不明白。
被搀扶着进了正厅,孙老爷子的下巴差点没掉到地上去。这正厅内筠筠坐在李长安身上,而一旁的钱城主陪着笑脸端茶送水,钱铎则是坐在地上没敢起来,脸上五个手指印仍是清晰可见。
“这这这......”孙老爷子说不出话来,李长安对着钱城主使了个眼色,钱城主立刻心领神会,恭恭敬敬地走到了孙老爷子身前,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这几下可是力道十足,额头上的血丝清晰可见。
孙老爷子一时间有些晕了头,回想起李二少爷之前说过的那句“区区一个剑宗二代弟子,能让我正眼看一下,都算我输”,再看了看钱城主,赶紧对着李二少爷俯身一拜。
李二少爷怎么能受这礼,赶紧抱着孙宁筠走了下来,扶起了孙老爷子:“孙老爷子,您这是干嘛。”
“小少爷,您可别这么叫我了。”孙老爷子苦笑着看着李长安,拱手说道:“钱城主的身份,都对您是言听计从,像我这半截身子埋到土里的老头子,您这声孙老爷子我可是担不起啊!”
“您这叫什么话。”李长安苦笑着开口:“莫说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就单凭您是筠筠的长辈,这声孙老爷子,您也受得起,倒是这个废物,不配这么叫您。顶着我剑宗的名号,就差奸淫掳掠没干了,天下恶事做尽,死不足惜!”
孙老爷子听着这话毫无遮掩,句句骂的是毫不留情,忙瞥了一眼一旁的钱城主。钱城主却是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说了一句:“少主说得对。”
李二少爷看了看钱城主那欺软怕硬的样子,心里更加不喜。他遇到的硬骨头也不少,就算他顶着剑宗二少爷的身份,敢和他叫板的人京城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那王静春就算一个。李二少爷反倒能高看这些人一眼,就好比王静春,自己见了怎么说都得恭敬地叫一句“王捕快”,没人逼他,他也乐意这样说。像钱城主这样仗势欺人的走狗,李二少爷不缺,这种货色,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提起王静春,李二少爷心里头一紧,王静春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那日自己昏了过去便不知为何为人所救,王静春却依旧是生死未卜,李二少爷一直惦记到现在。
钱城主心里也是清楚,这要是惹得二少爷生了气,剑宗十长老,都提着剑来见他他也不奇怪。自己好不容易熬了个城主,日子过得舒心,可不想为此把命丢了。
李二少爷走到了钱铎地身旁,狠狠地提脚踢了下去,钱铎吃痛,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但他是装傻不是真傻,自己平日里的依仗就是钱城主,现如今自己这最大的倚靠在旁边毕恭毕敬,他还哪有往日里仗势欺人那股子气势,只能忍着没发出声响。
“这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想必你比我更清楚。”李二少爷看着钱铎忍痛的样子,转头对着钱城主说道。钱城主的头点得如同鸡啄碎米,孙老爷子在一旁看明白了,对这对父子是气不打一处来。
李二少爷搀着孙老爷子走到了钱城主身前:“孙老爷子,今日这二人,便交由你处置了。”
孙老爷子攥着拳头看着钱城主如今唯唯诺诺的样子,良久才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你这心性不正,和老城主无关。我和老城主过命的交情,我也算从小看着你长大。我只求我和筠儿能在我那处小药坊里,过个平安喜乐的日子,就够了。”后面这句话,摆明了是说给李二少爷听,李二少爷明白了孙老爷子的意思,厉喝一声,吓得钱城主一哆嗦。
“孙老爷子的话,你可听清了?”
“听清了,听清了。”钱城主忙不迭地答应道:“孙叔伯,以后您和筠儿在这卞城,想做甚便作甚,我定然没有一分干涉!筠儿和我这逆子指腹为婚的婚事,也就此作罢!”
李二少爷冷哼一声:“真当人人都如你一样,仗势欺人惯了?”钱城主只能苦笑着摇头,果然李二少爷难缠,但凡是他看不上眼的人,说什么都是错的。
“明白了还不送孙老爷子和筠儿回药坊!”说完,李二少爷又看着尚有些没缓过神来的孙老爷子,像往日一样和孙老爷子说道:“孙老爷子,您和筠筠先回去,我留在这问问这姓钱的一些事,五更之前定然能回去。”
孙老爷子点了点头,钱城主便遣了自己最为信得过的两个心腹,护着孙老爷子回药坊去了。现在他可比李二少爷更怕这爷孙俩出了什么岔子。一个不慎,自己这条命都保不住。
见孙老爷子和孙宁筠离开了城主府渐渐走远了,李二少爷又施施然坐了下来:“我留在这,是有些事想问你。”
“少主您说。”钱城主陪着笑脸,就怕自己伺候地不周到。
“京城那京监司捕快王静春,你可认得?”
钱城主笑着顺了李二少爷的话茬:“京监司无疑案,靠的便是这王静春,我倒是有些耳闻。”
“少拍马屁!”李二少爷不耐烦地招了招手:“我问你认识不认识!”
钱城主只能尴尬地赔笑:“这人,我倒未曾有过一面之缘。”
“不认识就直说,变着向地拍马屁,最让人不舒服,你这种下等货色,我最是瞧不起。”李二少爷翻了个白眼,心里头有了数,盘算着日后怎么说都得找个机会打探打探王静春的下落,然后又指着钱铎,问了一句:“这小子是你儿子,在这卞城寻个什么样的媳妇不行,怎么就偏偏要筠儿不可?”
“这......”钱城主心虚地看了一眼钱铎,大吼一声,让钱铎去正厅外候着,随后将正厅的门关的死死地,才又看向了李二少爷。
李二少爷觉着这行径颇有些奇怪,但没言语,静等着钱城主下文,只是这钱城主一开口,便惊得李长安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筠儿这孩子身承阴阳二体,可度化内力。”
身承阴阳,这种体制李二少爷自然有所耳闻,这种体制和他这天罡剑体截然不同,因为这种体制在练气修元上并没有什么优势,反倒相较常人都要慢上半分。因为常人修炼内力,靠的是自身和外界阴阳调和,而身承阴阳之人,不能从外界得到任何帮助!
但身承阴阳之人作为鼎炉,可是世人称羡的“福源”。当然,这种行径为正道所不齿,至少天下十大高手,每一个是靠这种路数走到今天的。
“要不说你这姓钱的真是个畜生,筠筠一个小女孩,你都如此想法设法处心积虑地惦记着这体质。”李长安啐了一口,想着自己在,这钱城主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便也没再说什么。
“从逾卞到文贤山,有没有什么捷径?”李二少爷喝着钱城主上的好茶,不紧不慢地说道。
“少主要去文贤山,从卞城走有两条路。”钱城主答道:
“第一条路,从逾卞过峡梁,参荆,骅唐四州,这条路通畅无阻,想必少主对这条路也是有所耳闻。”
李长安点了点头:“那你这第二条路,指的又是何路?”
钱城主低下了头:“过福地洞天,便可直到骅唐,去那文贤山,脚程更近,但......”
“但什么?”李二少爷来了兴趣,这第二条路,他还是闻所未闻。这洞天福地,自己也是从未听说过。
“这条路确实更近,但少主走了,怕是也有些危险,自然,也有机遇跟着。”
“卖什么关子,有话快说!”李二少爷不耐烦地打断了钱城主。
钱城主苦笑着点头称是,而后继续说道:“这洞天福地,在玉阳州。这玉阳州,向来只有一人能练武修元,这人想必二少爷也有所耳闻!”
“云家云阳仙!”
李二少爷心里一惊:“你说这危险和机遇,又是何物?”
“玉阳州是至阳至刚之地,再加之地势特殊,大周七百年前,是不折不扣的习武炼气的福地,云家也因此在玉阳州传承至今。”
李二少爷听着这些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的秘辛,一字不落地记在心里。钱城主继续开口:
“玉阳州至今尚有上古大能遗留的功法秘籍,这也就是所谓机遇。”
“玉阳州云家独大,这也就导致这玉阳州的祸乱常年不断,少主的身份怕也在那玉阳州行不通,这也就是所谓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