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惊涛暗涌

“辰哥哥，你可真是的，让人家等了这么久，人家早就饿了。”昭云娇滴滴地道。

“那就吃吧。”

或许是因为和白婉琼呆在一起的缘故，阿辰格外开心，对从前的事也不愿意再计较。

“来。”他挟了筷菜，放进白婉琼的碟子里：“好好尝尝。”

“嗯。”白婉琼点头，将菜咽下。

“好吃吗？”

一席晚宴，几乎都是他俩在大秀恩爱，看得旁边人眼里出火，阿辰几乎整颗心都放在她的身上，疼她爱她护她。

宴罢，他又携着她，竟不去客房，而是进了他的院子。

“世子。”四名仆从迎上前来。

“琼儿。”阿辰握紧她的手：“我都还没来得及给你介绍——他们四个是侍剑，侍书，侍棋，侍墨，见过……白夫人。”

“见过白夫人。”

四名仆从齐刘上前施礼，白婉琼却微微一愕，随即还礼：“不敢当，四位请起。”

“在这府里，他们四个就算是我的心腹，以后若我不在，他们四个也必得保你周全，你们听到了吗？”

“小的遵命！”

“出去吧。”阿辰摆摆手，四人躬身行礼，方才退下。

“琼儿，现在你放心了吗？”

“可是。”白婉琼仍然沉吟：“韩夫人那里，还有……侯爷。”

“你说我爹？”

“是啊。”白婉琼点头：“自从进王府以来，我都不没有见过他。”

“我爹……已经去世了。”

“啊？”白婉琼不由吃了一惊。

“侯府现在所有的事，都归我母亲所管，是以，咱们的婚事，最好是经过我母亲同意。”

“倘若韩夫人不同意呢？”

“这也不打紧。”阿辰沉默：“大不了我带你去玉皇庙，在玉皇像前行夫妻大礼，到那时，你仍然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玉皇庙？”白婉琼不由吃了一惊：“那是什么去处？我为什么要去那里？”

“这是我们东元的习俗——一对男女只要倾心相爱，便可去玉皇像前叩拜完婚。”

“可以这样吗？”白婉琼眼中不由闪过丝微光，倘若如此，那我就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韩夫人会生气吧？”

“我母亲没有你想的那般可怕。”阿辰柔声安慰：“或许她现在还排斥你，可等上些日子，待你有了孩子，她也就再没什么理由反对了。”

孩子？

白婉琼脸上不禁一阵火烧，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做母亲，会全心全意和另一个男子相守在一起。

“怎么？”阿辰点头，亲吻她的脸颊：“不愿意给我生孩子？”

“当然不是。”白婉琼一口否认：“只是觉得，觉得这件事来得太过突然，让我有些无法承受，那阿辰，我们什么时候去玉皇庙？”

“三天后。”

“我要准备些什么吗？”

“当然要准备了。”阿辰毫不迟疑地道：“准备做我的新娘子啊。”

白婉琼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起来，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她能够拥有如此宏大的幸福。

是幸福吗？

是真的幸福吗？

还记得父亲昔时常叮咛她，一个女孩子一生最大的幸福，便是能遇上一个真正保护她，关心她，爱护她的男子，照顾她一生一世。

阿辰，你就是这个男子吗？

“睡吧。”阿辰搂住她的腰：“有我在呢。”

伏在他的怀中，白婉琼十分安恬地睡去，爱极躺在他怀里的感觉，无忧无虑。

次晨醒来，便见他躺在身侧，鼾然入睡的模样，心中刹那像是被蜜汁填满。

“世子。”

房门外忽然传来极轻的唤声。

“什么事？”阿辰微微撑起身子，有些不耐烦地道。

“是夫人，请您去前厅用餐。”

“知道了。”阿辰起身下地，见白婉琼一副娇懒模样，便伸手来掐她的鼻头：“不想去是不是？不想去也没有关系，一会儿我让厨房单独给你送些吃食过来。”

白婉琼沉默。

从内心深处而言，白婉琼并不愿意触怒韩夫人，更明白这样对她没有任何益处，可她也真地不想面对她，尤其不知道韩夫人什么时候又会出些古怪的问题来刁难她。

“好吧。”白婉琼点头，凑唇在阿辰脸上一吻，看着他披衣离去。

“世子待夫人，那可真是没得话说。”侍书向来伶俐，近前凑趣。

白婉琼莞尔轻笑，凝眸看向他：“你侍候世子有多少年了？”

“这个嘛。”侍书偏着头，掐指细算：“总有七八年了罢。”

“如此说来，你对你家公子的禀性脾气，该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罢？”

“这个自然。”侍书点头，拍着自己的胸口：“夫人想问什么，只管说来。”

“广威侯……是何时去世的？”

“夫人问的，是老侯爷罢？”

“嗯。”白婉琼点头。

“老侯爷是六年前去世的。”

“他……”白婉琼本想再细打听，但觉得这总是对方禁忌，还是作罢的好。

恰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侍墨起身走出去，却见原来是厨房送饭菜的小厮，便将其领了进来。

小厮放下饭菜便退了出去，而白婉琼也不便再问广威侯之事，只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等她将所有饭菜一气扫尽，窗外的天色已经黯淡下来，她想着到外面走走，于是站起身来，出了屋子，却见院中一片沉寂，偶尔几缕风刮过，树叶哗哗地响。

白婉琼走到石凳边坐下，抬头望着空中月轮，突然一道人影，急速从墙壁头飞闪而过。

白婉琼惊怔地瞪大双眼，只见夜色沉寂，刚才所见似乎只是幻影。

“琼儿。”耳边突然响起个声音，白婉琼转头看时，却是阿辰，十分体贴地将一件衣服轻轻披在她肩上：“在想什么？这样入神？”

“我刚刚……”

“刚刚怎么了？”

“好像看到一个人影，从墙头闪过。”

“是吗？”阿辰眨巴眨巴眼，也朝墙头看去，却没有任何发现，便转头嗔了一句：“你就爱瞎想。”

“可能是吧。”白婉琼吐吐舌头，老实说她也不太确定，刚刚所见到底是不是真的。

“快休息吧，时辰也不早了。”阿辰道。

起身走进屋里，白婉琼脱下衣裳，躺进阿辰的怀里，很快便呼吸均匀地睡去。

待她一觉醒来，发现阿辰坐在桌边，桌上还放着饭菜、碗筷。

白婉琼起身下了地，坐在桌边，拿起碗筷吃饭。

“一会儿我带你去街上，买些珠宝首饰还有衣物。”

“嗯。”白婉琼点头，将脸深深地埋进碗里，慢慢吃着饭。

待吃过饭，收拾齐整，阿辰带着她出门，坐上一辆精致的马车。

马车缓缓启行，沿着街道朝前走，白婉琼坐在车中，透过帘子的缝隙望出去，但见赫都果然繁华，与龙华城相比，完全是另一副景象。

“吁。”随着声轻唤，马车停下，白婉琼掀起帘子下车，却见街边是一座看上去很漂亮的楼，门楣上挂了块匾，上面写着三个字：

梦玉轩。

“夫人，”侍书在一旁，热情地介绍道：“这梦玉轩是赫都中数一数二的珠玉店，里面随便一件首饰，拿出来都值好几百两银子呢。”

“是吗？”白婉琼仍然不愠不火，对眼前一切丝毫不放在心上，提步进门。

“良世子。”老板一见他们，立即迎了上来，脸上满是笑意：“请请请，能看到您大驾光临，可真是难得。”

“老板，闲话少说，你看我夫人身上差什么，且都拿过来试试。”

“好。”老板转头，朝楼上喊道：“张青，赶快地，将店里新来的首饰全送上来。”

“来了！”随着一声响脆的答应，一个年轻男子从楼上下来，手里还端着个漆盘，他本来笑容满面，却在看见白婉琼的瞬间呆住。

“张青？”老板微觉不满，嗓音顿时提高了八度：“你这是在干嘛呢？傻呆呆地站在那里？”

“哦哦哦。”张青回过神来，端着漆盘下楼，摆在白婉琼面前的小桌上：“夫人，请。”

他言罢退到一旁，垂手而立，神情看上去十分恭谨。

白婉琼双眼从漆盘里扫过，却没有看到什么好货色，于是没有伸，而是将头转向一旁。

“夫人可是不中意？”老板在一旁陪笑道。

“我……”

“你有什么话，直说无妨。”阿辰瞧她一眼。

“我，不大喜欢。”

“那么就立即换掉。”阿辰二话不说，将手一挥，老板不敢怠慢，立即命伙计将漆盘撤了下去，很快另外又换上一盘来。

也没有什么好货色。

想来是她在皇宫里呆得太久，什么珍奇古玩没有见过，寻常物事哪里能入她的眼？

接连换了三盘，老板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白婉琼也不想为难他，于是站起身来：“器物和人，其实也是讲究缘分的，想来是我和这些物品都没有缘罢。”

说完，她起身欲离去，老板却踏前一步，脸上很是不甘心，咬着腮帮道：“有一件东西，夫人一定会喜欢，张青，还不赶快去拿来！”

张青脸上却浮出几许迟疑：“老板，那个……”

“让你拿来，就赶紧拿来，罗嗦什么？”老板横了他一眼，又转头朝白婉琼殷勤带笑：“夫人请等等，这次一定让您满意。”

白婉琼安静地坐在那里，直等到张青又端来一只漆盘，这次的漆盘用厚厚的绸巾盖着，显得十分地郑重其事。

等漆盘放到桌上，老板才笑眯眯地道：“夫人，这回可要您亲自打开，否则，恐污宝光。”

白婉琼“哦”了一声，伸出手去，轻轻挑开绸巾一角，一只刻着蟠龙纹饰的玉盒子出现在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