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送客

秦黛姝的七天国庆长假，给袁馥妍打了五天工，赚了一千三，剩下两天时间，她决定留给自己。

在给袁馥妍打工的那五天里，她布置过现场、整理过资料、还帮化妆师打过下手。节假日总是结婚高峰期，但袁馥妍的公司统共就二十几个人，秦黛姝一直认为以她的聪明才智，但凡干点别的，一定比做汉婚挣钱。

不过她要真做大生意了，可不一定还有自己打工的份。

秦黛姝一边想着，一边打开手机计算器，把三张银行卡里的钱加在一起。看着最终金额不到五千，秦黛姝一下子就泄了气。

在一旁看着秦黛姝计算的杨墨钦忍不住说：“老大，要不我先借你点？”

“不用。你兜里才几个钱，我奶奶还掌握着你的银行卡吧，你自己留着买烤串去吧。”

杨墨钦是秦黛姝奶奶方筝的徒弟，他念完初中之后就辍学了，跟着方筝一心一意学湘绣，如今他虽然已经可以卖出自己的作品，但方筝受他家人所托，一直帮他保管着工资卡。

所以秦黛姝再怎么缺钱，也不会找杨墨钦借。

秦黛姝把手机收进兜里，站起来要活动一下筋骨，杨墨钦还在试图给她支招：“那要不你闲着的时候也绣几副作品，我帮你挂出去卖……”

“你别给我出馊主意，再提这事我跟你急。”秦黛姝不耐烦地朝前走了两步，想要回自己的屋子里去找个清净，却在这时听见一阵敲门声，她只能改变方向朝门口走去。

现在是方筝午睡的时间，熟悉她的人不会选在这个时间来访，邻里街坊都知道方筝有起床气，包括那些登门看货的人，他们从未约过正午。秦黛姝有点好奇，是哪个不长心眼的这个点到家里来。

秦黛姝走到门口，敲门声还在继续，她猫着腰从门缝里看了一眼，怕是有坏人趁中午人少到访，贸然放进来就她和杨墨钦这小体格肯定打不过。

眯着眼，秦黛姝首先看到的是一片黑色，呵，这人还挺高。秦黛姝慢慢的直起腰，顺着这黑色一路往上……最后踮起脚，她终于看清来者的模样。

在看见那人脸的时候秦黛姝有些讶异，她退后两步，撞到跟过来的杨墨钦身上。杨墨钦被踩了脚，疼得叫了一声：“啊……老大你怎么……”

秦黛姝一把捂住杨墨钦的嘴，把他强行拽回去。

敲门声还在继续，但秦黛姝就像没听见，径直把杨墨钦拉回屋。门外那个人秦黛姝绝对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会再见一次，他叫……梅斯礼是吧？秦黛姝在前些天里记住过他的名字，但马上就要忘了，结果现在又看见他的脸，真晦气。

秦黛姝松开杨墨钦之后，他张着嘴吸了好几个口气，不解的问：“怎么了老大？你怎么不给客人开门啊？”

“因为那是不速之客。”秦黛姝拿了把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简单给讲述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

梅斯礼是袁馥妍的顾客的弟弟，多远的关系，秦黛姝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家院子外。而杨墨钦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在听完故事之后，他第一时间对梅斯礼的言行举止做出了谴责，但他还是犹豫着问道：“那他这么敲下去，会不会把师父吵醒？”

正说着，方筝本尊就拿着把蒲扇气势汹汹的走了出来：“谁大中午的在敲门？你们也不知道去看？”

秦黛姝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狗腿的跑过去搀着方筝解释道：“奶奶我看过了，那不是好人，我觉得还是别放进来好。”

方筝外头看了秦黛姝一眼，颇显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好人？”

“我当然知道。”秦黛姝凑近方筝耳边小声说道：“我看见他手里，拿着把刀。”

方筝听到这话不由打了个激灵，拂开秦黛姝的手，摇了摇头：“那确实不是好人，你们俩也抄起家伙，如果他真闯进来了，我们三个一起应对。”

秦黛姝应了，煞有介事的拿了把菜刀给杨墨钦，自己则舞了把扫把。但她知道梅斯礼不至于闯进来。他又敲了几下，见迟迟没有人来开门，也就离开了。

确认门外没人之后，方筝放下棍子去洗脸，杨墨钦又凑到秦黛姝身边来：“老大，你这样忽悠师父不好吧？万一人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找来？”

“能有什么重要的事，他若是被人引荐来的，会事先来电话预约时间，就这么登门，他进来了也买不到什么。”

方筝在省内也是名声响亮的老艺术家了，想买她绣品的人一年四季排着长队，这种招呼都不打就上门的，就算见到方筝也没于事无补。

不对，他也许可以退而求其次买到杨墨钦的作品，但秦黛姝才不会让杨墨钦卖给他。

通常方筝起床之后，院子的大门就会打开，方筝闲来无事时就会坐在院子里，街坊邻居经过都要打一声招呼，她觉得这样很热闹。而那一整个下午，秦黛姝坐在院子里练吉他，目光就紧盯着大门口，生怕梅斯礼那个不速之客又出现，自己还要想办法把他赶走。

还好那天直到黄昏，秦黛姝也没有再看到梅斯礼出现，天暗下来她去关门，杨墨钦在那调侃她御敌成功。

第二天是国庆小长假最后一天，秦黛姝在家收拾了好些东西，准备晚上带去宿舍。

吉他是最最重要的，之后还有一些像牛奶餐巾纸一类日用品，虽然学校外面的超市都有得卖，但秦黛姝每次都会从家里带，就为了省下几十块钱。

秦黛姝现在用的这把吉他已经跟了她三年了，原本方筝答应她高考毕业给她换一把新的，但秦黛姝高考失利进入一所专科学校之后，这个约定也就不做数了。她只能自己多攒一点，争取今年结束之前能换把好琴。

秦黛姝把琴在琴盒里放好，杨墨钦帮她把要带的水果洗好送过来，装进行李箱里。杨墨钦忍不住说：“老大，你说你在同城上学，有必要每个礼拜都拖行李箱吗？”

“不拖行李箱能保证我一个礼拜的营养吗？”秦黛姝白了他一眼：“我外婆呢？她怎么没帮我找那件红色的衣服？”

“师父去巷口给你买你要吃的炸年糕去了，你忘了吗？”

“哦对，那行李箱先别关上。”秦黛姝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收拾东西可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她什么时候才能不再吃这样的苦，得找一个足够能干的男朋友吧。

秦黛姝深呼了一口气，这时，敞开的大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人，他右手提着礼物，左手轻轻地敲了一下一侧的门：“你好，请问方前辈在吗？”

秦黛姝的双手正举过头顶，此时保持着一个怪异的姿势，她看着梅斯礼好半天，也没想好自己该不该把手臂放下。

杨墨钦上次没看到梅斯礼的脸，他走过去友好的问：“你好，我师父出去了，请问你有什么事？”

“我爷爷是方前辈的旧友，我这一次来是想和方前辈谈点事，她大概多久回来？”

“师父一会……”杨墨钦的话说到一半，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急急忙忙的把手机掏出来，发现来电显示上是秦黛姝的名字。

杨墨钦差点就要回头看，这时一条信息弹了出来，上面依旧写着秦黛姝的大名。

信息里只有两个字——送客。

杨墨钦立刻生硬的表演起了通电话，他把手机举在耳边装模做样的“嗯嗯啊啊”了一会，然后抱歉的对梅斯礼说：“师父一时半会回不来，你改天再来吧。”

梅斯礼看起来有点失望，但他也没多说，道过谢就离开了。

看着梅斯礼的背影渐渐消失，杨墨钦兴奋的跳到秦黛姝身边来：“老大，这就是你说的没礼貌？其实他看起来还挺像个好人嘛。”

“人不可貌相。”秦黛姝拍了拍杨墨钦的肩膀：“你刚才表现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