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石出

刘婆子道：“我家和她家是一个庄子上的，家里也是邻居。反正是主......主人家的东西，能照顾就照顾着点。况且她针线好，每次都给我做些衣裳袜子的。我......”

何氏看了何妈妈一眼，何妈妈继续问道：“你给人做糕点带回去给娃娃吃，还在人糕点里下砒霜？”

刘婆子一听懵了，茫然道：“什......什么砒霜？”

何妈妈一本正经道：“刚才郎中来验过了，你做的那两碟子糕点里，有砒霜。”

话一说完，刘婆子还没反应过来，后面跪在地上的一个烧火丫头晕了。夏初跟何妈妈对视了一眼，让粗使婆子把那小丫头拎到前面来。这是个还没留头的小丫头，就在厨房里烧火打杂的。平日里也不见她多话，怎么这就晕了呢？

何氏下令拿水，粗使婆子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去，小丫头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虽说已进入五月，天气渐渐转暖，可是小丫头刚才被吓着了， 如今再被冷水一浇。那浑身冷地直打哆嗦，一个劲儿地发抖。

夏初蹲到她跟前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妮。”小丫头弱弱地回答。

夏初轻声道：“你为什么这么害怕？那毒是你下的？”

小妮是真被吓坏了，竹筒倒豆子似的全招了：“是我下的，可是江姨说那是巴豆，不是砒霜。我不知道那是砒霜，我是不是杀人了？呜呜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害怕！”

夏初赶紧又问道：“江姨？谁说江姨？”

小妮抽泣着道：“是，是大少爷的奶娘江氏。她说我娘的堂妹，我的差事就是她托人帮我找的。娘让我在府里要听她的。”

夏初继续道：“那江奶娘都让你干什么了？你一样一样都说出来，我就不把你送官。你若敢隐瞒，我连你娘老子都一起 送大牢里去。”

小妮听了更害怕了，连连点头道：“我说我说，夏初姐姐你千万别把我送官。我害怕。”

夏初道：“你快说。”

小妮想了想，又答道：“江姨来府里当了奶娘后，有一次回庄子，说她一个人在府里无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就问我娘要不要给我找个差事，我娘答应了，我就跟着江姨来了。厨房里管送菜的刘买办和江姨认识，就给我在厨房安排了个烧火的活。江姨让我少说话多做事，听到了什么事都要告诉她。”

夏初好奇：“你一个小丫头，能打听到什么？”

小妮顿了下：“开始也没有听过什么。那次我去牡丹苑里给姐姐们送东西。院子里没人，我听到......听到......”

“听到了什么？还不快说？”何氏有些不耐烦了。

小妮被这突然地一声又吓了一次，脱口便交代了：“听到太太和夏初姐姐说，江姨如果不好，将来就把她辞了，留下苏奶娘的话，我就告诉了江姨。后来我发现苏奶娘经常和刘婆婆来往，刘婆婆总是会把好吃的糕点给苏奶娘，我打听了好久才知道，那糕点是苏奶娘要带回家给她家的娃子吃的。江姨就让我注意着哪天刘婆婆再给苏奶娘做糕点。今早我看到刘婆婆又偷偷做糕点，就，就趁她不注意，把江姨给我的药粉放进去了。夏初姐姐，那真的是巴豆粉。不是砒霜啊！我怎么敢给人下砒霜呢？求求你跟太太说说。”说着就要磕头。

夏初问道：“砒霜不敢下，巴豆就敢下了？”

小妮答道：“我小时候贪嘴吃过巴豆，只拉了一天肚子。江姨说下巴豆，不会要人命的。如果苏奶娘的娃子闹肚子，她就不能在府里当奶娘了。她本来就是偷拿了府里的糕点，知道是糕点的问题也不敢声张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基本就水落石出了。何氏让人把鑫哥儿的两位奶娘都请了过来。奶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进门一看到被打的刘婆子，和跪在地上的小妮，都吓了一跳。

苏氏一言不发就跪到了何氏面前，张口就认错道：“太太，我不该拿主家的东西，您罚我吧。刘婆婆她也是照顾我，她年纪不小了，您就别打她了。您打我吧！”

何氏笑道:“哦，我这还没开口，你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苏氏道：“刘婆婆在府里做了一辈子，一直都好好的。她给我做了几次糕点，如今被罚了，您又叫了我来，我想就一定是这个事了。是我贪心，府里给的银子比做别的工都多，吃的穿的也比别的丫鬟好。我们除了照顾大少爷，也没有别的事，不该再生贪念的。”

何氏点头道：“你的事且先放一边，江氏，你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江奶娘眼珠转了转，赔笑道：“太太，这小妮子是我姐姐的孩子。她娘哭着喊着，非求我把她带出来找个伙计，我推不过才托人把她安排到府里来。若这孩子犯了什么错，您只管罚，只管打。我敢保证，她娘老子绝对不敢说什么的。”

何氏笑了：“且不说她做了什么。我只问你今儿做了什么？”

江氏回道：“我？我就在院子里带大少爷啊！”

夏初急道：“江奶娘，你可别装蒜。你让小妮做了什么，她可是全招了。你是在这里自己说呢？还是我让人把你送衙门里说？”

江氏有些慌，故作镇定道：“哎呦我的夏初姐姐，你让我说什么呀？你说我整天就在院子里带大少爷，哪里都不去，我能干什么呀？她招了，她招了什么？她有证据吗？您不能凭她一面之词就定我的罪吧？她一个小孩子，说的话不算数的呀！就是到了衙门里，青天大老爷也不能没有证据就屈打成招吧？”

这一番辩下来，倒把平日里口齿伶俐的夏初将了一军。虽然小妮说的合情合理，可是没有证据啊。巴豆是小妮下的，是她自己承认的。可是谁也没看见江氏指使小妮，而小妮一个孩子的话确实也不够分量。

夏初转头看向了何氏这：“太太，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