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试探

百花楼外百花争艳，百花楼里诸君斗才，好一番热闹的场景。只有萧易行一人，旁若无人地饮酒，好似周围的热闹都与他无关。

坐在他旁边的白墨笑问：“永昌郡君从宴席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是何缘故？”

萧易行并没有理他，而是拿起酒杯站起来对风岚行礼道：“臣君不善言谈，还望陛下恕罪。”

虽是请罪，但语气仍是冷冰冰的。

风岚并不在意，举杯一饮而尽。

但白墨明显不打算放过他，戏谑道：“还从未见过永昌郡君作诗了，今日可有幸得见郡君高作？”

萧易行冷冷地回道：“臣君不才，就不献丑了。”

白墨挑眉笑道：“永昌郡君这是瞧不上陛下的赏赐么？”

萧易行冷冷地看向白墨，白墨毫不畏惧地笑着迎向他侵略意味十足的目光，感觉两人之间刀光剑影，已经走了十来个回合了。

众人此时都安静下来，看他二人针锋相对。

风岚正想打个圆场，话还未出口，就看见萧易行居然笑了：“臣君从小舞刀弄棍，在诗书上下的功夫有限，一会扫了大家的兴致，还请陛下先恕臣君之罪。”

冰山融化，激起海浪一片，风岚不知道是酒有点上头了还是什么缘故，心里有些沸腾：“作诗而已，好不好都没关系，何罪之有。”

萧易行：“《忆修容》：去年今日此园中，人面桃花相映红。如今君逝东流水，只余桃花笑春风。”

此诗一出，众人脸上都变了色，如此良辰美景，萧易行却作诗悼念已死之人，这不是给陛下难堪吗？

萧易行作完诗，行礼道：“臣君早就说了会扫大家的兴，是陛下恕臣君之罪，臣君才勉力一试。”

风岚：“……”，这一出到整得她也不会了，本来连赏赐她都想好了，那块血玉跟萧易行的红衣正配，现在不知道该不该赏，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慕城南见状，连忙打圆场道：“陛下，酒过三巡，想来永昌郡君也有些醉了，不如陛下带大伙出去赏赏花，顺便醒醒酒气。”

风岚感激地看了慕城南一眼：“正和朕意。”

一行人出到百花楼外的芙蓉池边。

繁花似锦、姹紫嫣红，池中五彩斑斓的锦鲤游弋嬉戏，赏花赏景赏美人，风岚一时觉得就算不能回去了也没关系。

“如此美景，不可辜负。锦遇，让人将宴席搬到楼外来，摆在池边，菜式都不用了，备些果子点心并美酒就行了。另外，昨日的兰桡也颇有意思，多准备两艘来，还有棋盘、古琴等物，也一应备来，大家想划船的可以划船，想对弈的可以对弈，今日放开了玩，都不必拘礼。”

谢锦遇答应着连忙派人去布置，真是领导一张嘴，下属跑断腿。

风岚接过慕城南递来的鱼食，慵懒地倚在池边的栏杆上，漫不经心地喂着池中的鱼。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出她的皮肤接近透明的白，眉如远山黛，眼如秋波横，乌黑及腰的长发垂落在身后，站在那里就是一副精美绝伦的壁画，就算她不是皇帝，单凭那张脸就足够吸引了。

苏北北最初看到自己这张脸的时候也是惊呆了，她自己原本也算清秀可人，但跟风岚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这风岚真是集美貌、权势、能力于一身，老天爷仿佛把所有能给的都给了她，还让不让其他人活了！真是不公平啊！

众人有围在风岚旁边凑趣的，也有自得其乐的。几位年纪较轻的官人早就迫不及待地上了小舟，在池上嬉戏。楚暮染跟夏槿凉坐在亭中对弈，还有的抚琴作诗、赏花对饮……好一派热闹的场面。

风岚：“这场景要是画下来，就是一副赏心悦目的《春宴嬉戏图》。”

慕城南：“宫中的画师技巧古板，昭容公子的画颇有造诣，且清新飘逸，不如让杨昭容来执笔。”

风岚点了点头。

远处一株梨树下，站着白墨跟萧易行。刚刚才针锋相对的两个人，此刻站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颇为古怪。

萧易行：“陛下近来对齐安郡君可是相当宠爱啊，听说昨日陛下与郡君还一起泛舟了。你看，陛下与郡君站在一起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不知平乐郡君看到此情此景心里有何感想？”

白墨：“永昌郡君此话何意？这后宫本就只有城南才配与陛下比肩。”

萧易行：“平乐郡君倒是敢大言不惭，不知道其他人听到郡君这话同不同意？”

白墨：“他们同不同意是他们的事，与我何干？我倒想问问，永昌郡君屏退了跟着的人，过来我这里句句语带嘲讽，不怀好意，是想报刚刚宴席上的仇么？”

萧易行冷冷地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在后宫向来独善其身，我也想问问平乐郡君，今日把事挑到我身上，有何意图？”

白墨笑道：“没什么意图，就是宫中生活太沉闷了，想找点乐子。”

萧易行握紧了拳头，冷笑道：“白墨你找乐子找到我头上，是欺我萧家无人么？”

白墨：“哪敢，永昌郡君这话说得，谁不知道你是威武将军的胞弟，威武将军手掌虎符，她跺一跺脚，我伯爵府都要抖三抖。”他虽这么说，言语里仍是调笑，并没有惧怕的意思。

萧易行冷哼了一声：“白墨，我知道你心里真正在乎的是什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奉劝你一句小心玩火自焚。”

白墨无惧萧易行的威胁，笑道：“我也奉劝永昌郡君一句，进了这后宫，哪有什么独善其身，郡君未免太过天真了！”

萧易行：“白墨，我并不想与你们为敌，也不想争抢什么，但如果你们惹了我，也不是那么好收场的，这点想必你心里也明白。”

话已至此，萧易行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去。

白墨看着远处的蓝色身影，心里默念道：“城南，萧易行目前暂时不足为惧，只是不知道他所说的话有几分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