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食傀儡

望着鸡蛋上自己的名字，我后脊背以感到阵阵发凉。

而当我跟随着赵叔，把这两具“食傀儡”拿到外边雪地时，我的后脊则更在一瞬间“冻”住了。

此时，餐馆外的雪下得更大了。原本赵叔插在地面的菜刀已经只剩下了被红布缠绕的刀柄。

而在那菜刀之外仅仅几厘米的地方，我惊愕地看见有一大片黄皮子的爪印痕迹，密密麻麻，却又丝毫看不见黄皮子的踪影。

被赵叔插在门外的菜刀仿佛一道无形的墙，让“三太爷”们不敢越雷池半步，但是却也依旧让我心惊肉跳。

惊恐中，我将求助的目光投射向赵叔。而赵叔则在将盛放着“食傀儡”的两只盘子放在雪地后，又将他用来“挡煞”的菜刀从雪地里拔了出来。

“回去。”

一句最简单的吩咐后，赵叔带我和娇娇回了屋子。而后他反锁餐馆的房门，把一切都交给了时间。

那天晚上，我、赵叔和娇娇一起在客堂里拼桌睡觉。期间我满脑子里都是黄皮子的各种形象，睁眼闭眼都仿佛看见了“黄三太爷庙”里那种幽冥绿的“冤火”。

因为恐惧担忧，我在熄灯后忍不住问赵叔：“叔，要是黄皮子恳饶了我和娇娇，会怎么样？”

赵叔回答我道：“把鸡蛋吃掉。”

我不安的又问：“那如果不原谅我呢？”

赵叔回答：“那些食材一点儿都不会碰，甚至还会在上边撒尿。”

“啊？”我听了赵叔的话，又恐惧道，“如果不原谅我和师姐，那接下来它们会怎么祸害人？”

“放心吧。到不了那一步！”赵叔没有回答我，反倒是娇娇起愤怒的声音道，“如果那些黄皮子不知好歹。老赵会请‘天火’来教训它们的。”

听了娇娇的话，我刚想问她“天火”又是什么。可这时候赵叔却急切地打断她，并严肃警告道：“胡说八道！天火岂能用作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上！都给我睡觉，啥也不许再谈了。”

说完那些，我们三个人进入了沉默。片刻后，赵叔似乎是担忧我会失眠，便又告诉我道：“小施。你放心，你的周全我会尽全力保住。你是我师哥的孩子，我跟他尸前发过誓的。我死，你也不会死。”

“哦！”听了赵叔的话，我心头一阵暖。

因为极其忐忑，所以那天晚上我并没有睡多久。

第二天县城郊区的公鸡一叫，我就迫不及待地爬起床。而后用哈气融化掉窗户上的冰花，忐忑地向门口望去。

旋即，我心中起了一阵绝望。

此时，昨晚的大风雪已经停了。餐馆门口那些密密麻麻的黄鼠狼脚印已然消失全无。

而赵叔用来“讨好”黄皮子的食傀儡，却一动不动地放在那盘子里，已然成了晶莹剔透的“冰雕”。

“没谈妥。”望着那盘子里的景象，我心中一阵绝望。

“别灰心。和我出去看看再说。”

这个时候，我身后突然响起了赵叔的声音。

而后，我看见赵叔一边起床穿衣服，一边告诉我道：“或许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虽然赵叔一个劲的给我打气，但是我内心却还是绝望的。

带着深深的自责，我也穿好衣服，跟着赵叔往门外走去。而后立刻看见了那两盘被冻成“冰雕”的食傀儡。

“黄皮子一口没动！”我又一次重复，“人家不买账。”

“不对！”说话间，赵叔弯腰伸手，轻轻在那鸡蛋上弹了一下。随后让我惊奇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赵叔的动作，写着我名字的鸡蛋壳应声而碎，我这才发现那鸡蛋壳里竟然空了，丝毫不见蛋清蛋黄。

望着这离奇的一幕，赵叔苦笑着拿起写着娇娇名字的蛋壳。这时我才看清楚，这鸡蛋壳的侧面，早被黄皮子以爪子或者牙齿开出了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空洞。从洞里望去，里边同样的空空如也。

赵叔一边向我展示黄皮子的杰作，一边道：“黄鼠狼是最鸡贼的生物。胆小多疑，还爱戏耍人。这是成心给咱们‘上眼药’呢。”

“好遭瘟的生物。”望着这空壳子，我也是一声无奈的苦笑。

捏碎鸡蛋壳又扔掉后。赵叔又告诉我：“那些尾随你俩的黄皮子吃了‘贿赂’就会消停一阵了。至少，它们不会把‘真正的三太爷’引来了。”

“真正的三太爷？”我困惑地问赵叔，“那是什么？”

“这一片黄皮子的大王。”赵叔回答我，并又提醒，“具体的，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毕竟不是一个庙里的，胡乱招惹不好。”

“好吧。”虽然我不知道赵叔所说的“真正的三太爷”是什么，但能从他并不轻松的表情上看出。那绝对是个狠东西。

摆平黄皮子尾随的事件后。我的身上顿感轻松。更记住了赵叔在那次事件后三番五次提醒我的一句话。

他叮嘱我：“任何事情，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放弃希望。就像那颗被黄鼠狼吃掉的鸡蛋，你不打破，根本就不知道里边还有没有东西。”

也因为赵叔的话和行为。我渐渐开始迷上了“火郎中”的工作，进而在极短的时间里，知道了更多有关于“火郎中”这行当的门道。

原来，之所以大部分火郎中都当厨子，是因为厨人是天底下用火最多的行当。而且食物也有许多药用和祝由的价值，又可以无形中提升火郎中的道行。

因为这种种的耦合，才导致现代的火郎中，大部分以厨子的身份活着，其间我们除了经营餐馆，偶尔还依靠食火之功治些疑难杂症、魑魅魍魉。也算是大隐隐于市。

至于火郎中在古代的岁月里是干什么的，则比较扑朔迷离了。就连赵叔也只是笼统地告诉我说，过去火郎中这行当和炼丹的方士分不开。

另外还据说，第一个有载的火郎中，是唐末“孝武王”杨行密的部将郑蹈。

和我说完火郎中的来历后，赵叔又不忘了告诉我，我父亲也是一个极有天赋的火郎中，虽然他斗不过尸神爷。但他挺狠的，也真挺爱我的。

可是他施展“火头功”的时候，忘了一点又或者根本顾及不到一点要命的关节。我的身体本来就是根人参化的，又吃了那么多杂七杂八的“死人饭”。所以才产生了“尸线”之疾。

“为了不辜负他们的期盼，你也得好好活着。”那一天，赵叔最后告诉我，“熬过眼前即将到来的艰难，咱们肯定就好过了。”

听着他担忧的口气，我问：“眼前要出什么大事吗？”

“一定会出大事的。”赵叔望着屋外那白茫茫的大雪，竟然说出了与娇娇雷同的话。

他讲道：“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和黄皮子有关系，绝不是偶然的。可能是当初咱们踏怨火躲尸神爷的时候，惊动了黄三太爷庙里的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