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都是意料之外的事

“喂，那是我老板啊！”南枝故作凶悍地抱怨。

“他还是我的工作介绍人呢！”韩心骅看着她那无法掩藏的笑意，便知道她并没有生气，“放心吧，陈劲不会难为你我的，他会接受的。”

他宽厚的手掌握住了南枝纤长的手指，想到这是彼此间第一次这样主动的肌肤相触，二人都不禁沉默了一会儿。南枝想抽离，韩心骅迅速抓得更紧了。

“你是趁人之危。”她这样定义他。

“那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他笑了，又俯身凑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不会放你走的。”

第一次，在现实中，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她唇下的那一点小痣，韩心骅有点恍惚了，感觉那么熟悉，一股非我莫属的占有欲蹿上脑门。他呼地就势圈住了南枝的腰，轻轻地吻了下去。

幸亏这是在昏暗的街边，虽然行道树上点缀的星光和两边商户的霓虹依然耀眼，但比起白天阳光普照的时候，夜晚的步行街总有几个不起眼的暗处。

南枝被突如其来的亲热吓了一跳，她压根儿没准备好这么快就有这样的亲密戏份，以至于连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只是傻傻地悬在韩心骅的胁下。

但更惊悚的还在后面，因为初试芳泽的二人同时听见了小宇的叫声——“妈妈？”

南枝迅速推开韩心骅转身，小宇的惊喜和公婆的愕然顿时映入眼帘，她嘴唇几度开合，却除了喊声“爸、妈”，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韩心骅也是一脸尴尬，走出一步，叫了声“伯父、伯母”想做解释，却被南枝一把拉住，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讲。

公公明显在压抑着情绪，婆婆却胸口起伏剧烈，显然气得不行，想说什么又碍于在大街上不好开口，同时眼泪已经从眼角溢出。她一把拉起小宇的手，掉头就走，嘴里念着：“这样不知检点的女人！我们走，别脏了眼睛！”

只有小宇还一片茫然，一步三回头地被爷爷奶奶带走了。

南枝倔强地瞪大了眼睛，紧紧地咬着牙关，身体微微地颤抖着，仿佛强弩之末。韩心骅只看了她一眼，便扶住她，低声道：“上我车，我送你回去。”

韩心骅的车停在不远处的停车场，他把南枝扶上了车，却不急着发动。南枝无言地看了他一眼，继续不做声。

“想哭，就在这里狠狠地哭出来吧！”他淡淡地说。

南枝又看了他一眼，转而愣愣地看向车窗外。这会儿不过是城市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间，所以停车场里已经几乎停满，也没什么人经过。

“小宇的爸爸，走了才两个多月。我们上大学的时候开始谈的恋爱，一直到我读完硕士毕业，就去了淮清工作、结婚、生子。就是一个普通人。”她苦笑了一下。

“我们也有过所谓甜蜜的时候：打打闹闹、嘻嘻笑笑。他说他出自工薪家庭，从小被教育节约和爱惜。他说他连一件衣服一支笔都能十年如新地保养使用，更何况对一个人？我信了。

“可是，好像就从有了孩子开始，一切慢慢变了。公婆住进家里了，他可以什么都不做，同时要求我什么都得帮着父母做；原本是两个人的事情，渐渐地都要被过问成四个人的事情。

“哺乳期的时候有一次值夜班回到家，我开玩笑说这医生的活儿真不是人干的，早晚辞了它。上一秒还在与我说笑的婆婆顿时变了脸，对我说：‘那我要考虑考虑的。’我没听明白，就接口问：‘考虑什么？’她气鼓鼓地说：‘你不做医生，还跟我儿子谈什么恋爱、结什么婚？’我当时就愣住了。

“我也明白有了孩子，女人的重心就要从自己转移到孩子身上。可孩子需要我，工作也需要我；更没想到家庭的一应开支甚至公婆的债务也要带上我。我终于明白，在他眼里，我确实和一件衣服一支笔不同，它们是要被保养的，而我是要去保养他们的。”

泪水已经开始溢出她的眼眶，她拿出了手帕，却没有去擦。

“渐渐地，我不再和他主动说话，他们可能也觉得我不是一路人吧。医院里的事情多，我宁可就在宿舍里呆着；否则回到家，看见他们一家三口，或者加上小宇，四口人说说笑笑的，我更难受。

“我爸年纪也大了，高血压、心率不齐的毛病都有，妈妈的身体也大不如前了。可不在一个城市，我也顾不上他们，有时候一个月都打不了一次电话。一想到这些，我愧为儿女啊！”

第一次说出压抑了多年的心里话，南枝泣不成声。韩心骅一把搂过她的肩膀，让她埋在自己怀里哭个痛快。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上，轻轻地吻着，顺滑的青丝与隐约的胡茬也如同在交流着彼此的心声。

南枝呜咽了很久，才渐渐平复了心潮，拿起手帕用力抹去一脸的泪迹，自嘲道：“我和他之间，没有第三者，也没有经济纠纷，可就是这样，看起来什么大矛盾也没有，却过成了陌路夫妻，是不是有点可笑？”

韩心骅摇摇头，目光柔和地望着她。

“但是今天，在他父母的注视下，我却像个偷情者一样，要被当街剥光了衣服似的羞辱。呵，南枝，你真是，活成了一个笑话啊！”她痛苦地闭上眼睛，任由泪水再次从眼角宣泄而出。

“不，你不是的！如果他们真的要打要骂，冲我来好了！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的！这辈子，就这样哭一次就够了，我不会允许再有人欺负你了！”他接过那手帕，为她拭去泪水。

南枝在迷蒙中看着面前的这张脸，和她惯常见过的面孔都不一样，这一刻却显得那么熟悉又慰藉——这莫非是刚才喝过的红酒所起的后劲？

她喃喃道：“我不是个水性杨花、不知检点的女人。”

“我知道。”韩心骅捧着她的脸，看着这对锦鲤似的眼眸，浸润在一片氤氲中，越发显得魅惑，终于深深地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