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先定个小目标

说着，苏阶一把捂住楚诠的嘴，生生把他嘴里“哪路神仙”给按了回去，紧张兮兮地说：“天机不可泄露，你以后不准问我攒钱和积福的事情！”

力道之大，直把楚诠捂得满脸通红。不过他内心淡定得很，暗暗腹诽一句苏阶这藏不住秘密的性子。

难怪她年纪轻轻却能将净灵之力使得炉火纯青，敢情是有神仙帮忙。

攒钱和积福，是神仙要她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待苏阶将他松开后，楚诠才细声细气地开口：“我觉得，以姐姐的聪明才智，做起生意来肯定能赚不少钱。”

“做生意？”苏阶摩挲着下巴，非常受用地接下恭维，“我是有经商之才没错啦，可惜一直没有本金……”

何止是没本金？您老不知道债字怎么写吗？

楚诠：“阿泉斗胆，为姐姐献上一计。”

“说。”

“此前街头行乞，我注意到街上观察姐姐的女子比男子还要多，进而发现她们都在偷偷研究您的衣裳，请问姐姐的衣裳可是全天下独一份的？”

“那是自然。”苏阶甩了把裙摆，双臂交叉环在胸前，“十成十的苏阶原创！”

“您瞧，这不就是最好的本金么？”

苏阶眼睫扑腾扑腾，表示没听懂。

楚诠笑而不语。

这天晚上，楚诠将苏阶按坐在梳妆台前，正对着一面玄光镜。

与此同时，数十里外的宣宁侯府，郡主杜云琴在闺房里也拾到了同样的玄光镜。

“这是什么？”

杜云琴瞅着像是镜子，伸手在镜面上拂了拂，就见镜子里出现身姿端正的半截人像，锁骨肩线美轮美奂。

这绝不是自己的镜像。杜云琴自小爱读杂文志怪，看见这番景象非但不觉害怕，还对着镜子里说：“你是男是女？是仙是鬼？露出脸来让我看看！”

可镜子里的人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般，径自拿出件短衫，往自个儿身上比了比。

“你在照镜子？可我看得到你啊，你看不到我吗？”

杜云琴更稀奇了，捧着玄光镜在桌前坐下，倒是要看看里面的家伙想干嘛。

那人对着她来回侧了侧身子，像是对这件短衫颇为满意，捏着衣肩往身上一碰，短衫眨眼间就穿在了那人身上，杜云琴惊奇地叫了一声。

接着，里面的家伙又拿出条短裙，同样两手捏起对着她左右晃了晃。

这短裙的样式是市面上不曾有的，但杜云琴见过不止一次，穿在那人人称颂的苏阶身上，漂亮的紧。

那人用同样的方式将短裙穿在身上，接着往后退了退，好叫杜云琴能看到全身，但唯独没有露出来头。

“你为什么不露脸呀？”杜云琴不满地戳镜面。

那人还是不回应，径自转了一圈，裙摆纷飞时星光闪闪，好似仲夏的夜空，充满梦幻。

“真漂亮！”杜云琴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那人在这时说话了：

“这是我的小裙子，你有没有漂亮裙子呀？”

裙子她有一大堆，但如镜子里这般绚烂的……杜云琴思虑半晌摇了摇头：“我的裙子都不及你的好看。”

梳妆台的苏阶不禁笑出声，顿了顿，按照楚诠给的台词说：“那你拿出一条最普通最不喜欢的，我教你把它变好看。”

于是杜云琴翻箱倒柜，从最不常穿的衣服堆里挑出套烂了也不心疼的，又拿出剪刀，照着镜中人给的指示咔嚓咔嚓，一番功夫后剪裁完成，杜云琴笑着往身上比划，模样是喜不胜收。

却犹犹豫豫不敢真的上身。

“你怕什么？”苏阶撑着脑袋，缩起咕噜噜的肚子。

杜云琴叹气：“实话和你说吧，这种样式我是再喜欢不过，可惜我驾驭不了。”

大抵是觉得这句话有失身份，她想想又加了句，“非但是我，普天之下也没几个女子能穿成这样而不显媚俗——除了那个嚣张跋扈的苏阶。”

这叫什么话？

苏阶啪地拍响木桌。

屋外直挺挺站着当门神的丹青楚诠二人听到动静，齐齐吓了一跳，互相对视一瞬，又探着脑袋凝神细听，却听到那苏阶声音是越来越大。

丹青有些担心：“主子，她该不会跟人吵起来了吧？”按台词来的话不该有如此激烈的氛围啊！

楚诠倒是能沉得住气，不动如山地站在原地，但架不住丹青在一旁劝说，他蹑手蹑脚将门推开条小缝——

“你可是侯门千金，拥有尊贵的血统和无上殊荣！是她区区伏魔师能比吗？媚俗，穿在你身上能叫媚俗？那是不可逼视！是光彩夺目到连多看一眼都是亵渎！天呐！连你这样美若天仙的女子都对自己没有信心，这世间女子该有多自卑、多可怜！”

情到深处，苏阶掩面而泣。

楚诠看了，复又把门关好，走出去漠然对丹青说：“没事，她戏精上身。”

那厢，杜云琴还真被苏阶说的胸中热血沸腾，一咬牙一跺脚，当即换上新衣裳在玄光镜前走了两圈，走完还有些底气不足地问：“怎么样？有没有不伦不类？”

苏阶突然不说话了。

杜云琴也是个聪明人，没听到回话就明白自己画虎不成反类犬，气急败坏地跺脚：“我就说我不适合这种衣裳吧！”

“等等！”苏阶像是刚回过神来，“你觉得那个伏魔师跟风尘女子有何不同？”

杜云琴张了张嘴，也安静下来。

伏魔师苏阶衣着暴露，跟青楼中人是完全不同的，那种不同在于，寻常女子在见到前者时丝毫不觉反感，还隐有敬佩。

难道是因为她伏魔师的光环加持？

“是眼神和气场！”苏阶又拍响桌面，“这样，你不是不想输给苏阶吗？那干脆把镜子想象成她，想象着自己雄赳赳气昂昂地从她身前经过，把她的美貌给比下去！”

杜云琴听后清了清嗓子，开始瞪向玄光镜。

“哎呀不是瞪眼！是目不斜视，高傲你懂吗？真正的强者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

“对！抬头挺胸收腹！大步往前走！”

“想象着周围有很多人在看你，但他们都是偷偷看你，而你懒得搭理这些目光……”

又在玄光镜前走了两圈，杜云琴看不到自己的模样，但沉浸在对方给的场景里，她心情大好，连忙跑到玄光镜前：“怎么样怎么样？”

苏阶打了个响指，杜云琴那边的镜面上浮现出杜云琴刚刚走路的场景，她看着“嚯”了一声，“这么有风范？！”

“那是相当飒爽啊！”苏阶竖起大拇指，“这样吧，你明天蒙上脸去街上逛一圈儿，如果有女子问你衣裳是哪里做的，就说明你成功吸引了她们主意。”

其中道理，杜云琴自然懂，她不厌其烦观看着自己走路的模样，心道原来她和苏阶的距离只差这点气场吗？这般飒爽的姿态，连她都要爱上自己了呀！

另一厢，见饵放的差不多了，苏阶终于步入今晚正题，捂着肚子软软糯糯地叹息：“我好饿呀！”是真的饿。

杜云琴极其上道地说：“我府上有厨子，我马上命他们给你准备晚宴。”

苏阶笑眯了眼：“可以点菜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怎么吃呢？从镜子里爬出来吗？”

“不不不！”从镜子里爬出来也太恐怖了，苏阶想了想，说：“你多准备几个餐盒，放在院中，会有只乌鸦来取的。”

“好。”

于是乎，这天晚上，苏阶和楚诠享受了顿极为丰盛的大餐，而丹青则在运送食物的途中累到吐……

第二天同样的时间，苏阶刚打开玄光镜就对上杜云琴神采奕奕的脸。

“效果非常棒！不但有人问我衣裳是在哪里做的，还有个街头卖画的姑娘免费给我画了张画像，你看——”

杜云琴举着画像沾沾自喜，苏阶也是搜肠刮肚地想了好多词来夸她，最后，杜云琴问表示还要再改一套衣服。

苏阶高深莫测道：“只有衣服漂亮是远远不够的。”

“还要什么？”杜云琴撑着下巴洗耳恭听。

“妆容。”

苏阶搬出自己的妆奁，杜云琴精神抖擞地跟着学了一晚上，同样以一顿大餐作为答谢。

第三天，苏阶又教杜云琴换新的发型，只是杜云琴不及苏阶手巧，发髻总是挽到一半就松垮散落。

“其实这些可以让丫鬟来做的。”苏阶说，“你去叫丫鬟来，我教她，她再帮你梳。”

“不行！”杜云琴严词拒绝，“变美秘籍要牢牢掌握在我自己手里，绝不能假手他人！”

苏阶哭笑不得。

如此这般过了几日，在一次游园会中，杜云琴惊艳四座。

与此同时，楚诠用鸡腿买通了镇上乞丐，让他们大肆宣扬杜云琴乃白云镇第一美女，一来二去，这名号就成了真。

去杜府提亲的人踩坏了门槛，杜云琴统统不屑一顾，整天都闷在屋里神神叨叨地鼓捣布匹和胭脂。

名门望族里，也有不少女子开始模仿杜云琴改变装发，但效果总不尽人意。

接着，也不知是谁打听出杜云琴闺房内有个镜仙，杜云琴变美皆是仰仗镜仙所得，引得几家千金接连向杜府递拜贴，一个两个都来打探虚实。

没想到杜云琴对此倒是豪爽得很，扬言只要五十两白银就能买来跟她一样的玄光镜。

五十两白银，对于世家千金而言并不算难，是以苏阶当天晚上就收到了三百两白银，捧在怀里开心得笑出了猪叫。

丹青累瘫在地，气喘吁吁：“算我求您了，去跟杜云琴见一面吧！就是骆驼也经不起这么使唤的！”

苏阶抱着钱流哈喇子，浑然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丹青又气呼呼地看向楚诠，楚诠给了他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又过了两天，白云镇镜湖边突然拥挤起来。原是有几位女子湖上泛舟，所过之处引人驻足，造成了万人空巷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