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其中深意，当局者迷

赵睿婕没有跟母后争辩，合上书本，乖巧的点头。

她视线扫到车窗外，周鹤轩骑着高头大马护在前面的马车旁，与她们行进的方向一致。

父皇仁慈，除在皇城内的琼林苑，其他园林会按照节日为百姓开放游览。

琼林苑位于皇城北面，皇亲贵胄、三品以上官员可递折子、获批入园游玩。

周世子应该是陪母出游，不知那几个细作他审得怎么样？

赵睿婕看着周鹤轩的背影发呆，他是习武之人，五感比一般人敏锐。

早在小公主视线落在他身上那一刻就感觉到了，之所以憋着没回头，是不想折腾母亲、弟弟下车拜见皇家人。

谁能想到小公主“火辣”的视线一直盯着周鹤轩的后背，逼得他额头青筋微跳，颇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两队人相隔一段距离，皇家车驾不急，慢悠悠的跟在武成王府马车后面，落到别人眼里又是另一幅光景儿。

御史台夫人站在琼林苑凉亭之上，这一幕落入眼中，她不动声色的引其他夫人离开凉亭，打算回家给老爷“独一份”的奏本内容。

听老爷说，皇上此次宣召武成王回汴梁，想要找机会收回兵权。

皇上要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武成王府的马车停稳，周鹤鹏第一个跳下车，伸个大大的懒腰，身上骨头“嘎巴、嘎巴”响，笑着回身扶着母亲下车。

“娘，我下次能不能跟大哥一样骑马？”周鹤鹏嫌弃的瞥一眼马车，“男人就应该骑马！”

“行！”

崔妍摸摸小儿子有些刺手的头发，眼角余光看到后面皇后的车驾，立刻让路，倾身行礼。

“周王妃，许久未见！”

王雅熙扶起崔妍，笑呵呵的询问边疆趣事。俩人一问一答，气氛颇为和谐融洽。

几个小辈跟在后面，周鹤鹏一眼又一眼的偷瞄赵睿婕。

他在燕云十六州出生，自小长在边疆，接触过的女子大多性子爽利泼辣，第一次见端方大气的公主……跟传闻不符啊！

“哥，她就是百姓口中的刁蛮公主？”周鹤鹏扯扯周鹤轩的袖子，“她为什么戴面纱？因为长得丑吗？”

他自以为的小声说，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赵睿婕、周鹤轩闭上眼睛，同时无奈的笑，表情整齐划一，看得周鹤鹏惊诧的瞪大眼睛。

她体贴的快走几步挽住母后的臂弯，侧耳倾听周王妃讲边疆的趣事，给周鹤轩“调教”弟弟的空间。

赵睿婕起初不戴面具、面纱，随着年龄渐长，看到她的人不是发呆就是想要上手抢，曾经造成不少市井骚乱，宫人被动“玩忽职守”。

父皇戏称赵睿婕是“金磥子、银锭子”谁见了都想抢一把，他特命尚衣局为她打造各种面具、面纱，出门带上，免得被歹人惦记。

琼林苑贵妇、小姐、公子比较多，男人们更喜欢去秦楼楚馆，像周鹤轩这个年岁的男子陪母亲逛园林是少之又少。

赵睿婕等兄弟俩说完话走到周家的帐篷前，大方邀约周鹤轩陪她走一走。

“恭敬不如从命！”

周鹤轩大概知道小公主找他什么事，与皇后、母亲交代一声，俩人在满园子女眷意味深长的目光中缓步围着池塘转。

“周世子，他们都说了吗？”

赵睿婕忙于看书、研制香方，今日没碰到周鹤轩，她险些把这事儿忘了。

如果能将辽国的触手斩断于萌芽，炎宋至少还可以有五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发展富国民强之路。

“大部分人都已招供，他们知道的不多。”周鹤轩轻叹，“姚梦琪比较麻烦，她知道的最多，却一个字都不肯往外吐。”

周鹤轩，不理解！

姚梦琪被刑具折磨的死去活来，瞪着通红的眼睛，咬着嘴唇什么都不说。

她没有在大辽生活过，也未与哪个契丹人深交，怎么会嘴硬、忠心到这种程度？

“周世子，在弄不死她的情况下，可以往死里弄她吗？”

赵睿婕想到一种可能，她需要亲自审问姚梦琪，或许能顺腾摸瓜抓到大鱼。

“……可以！”

周鹤轩听赵睿婕用娇弱的声音说最狠的话，手指忍不住抓抓胸口，想要缓解里面泛起微微的痒意，像是伤口愈合长的新肉，从里往外的痒又无从下手抓挠。

赵睿婕身穿一身青竹道袍，发髻松松散散的盘在脑后，细碎的散发随着风轻轻飞舞，时而贴贴她娇嫩的肌肤，时而调皮的要奔赴远方。

没有往日妍姿艳质、浓烈耀眼的美丽，轻粉薄妆下的小公主显得恣意风流，行走在盈盈一水间，她宛如林中仙子，清逸出尘。

赵睿婕低头听周鹤轩说话，微微卷翘的睫毛如同花瓣轻轻颤动，仿佛一碰就碎的脆弱。

“辛苦周世子安排我与她见面！”

“好说！”

赵睿婕见目的达成，果断回身找母后享受难得的休闲时光。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试试近一个月的研究成果，姚梦琪不招，她可以“帮忙”

周鹤轩无奈摇头，跟在小公主身后，眼里有他不曾注意到的温柔宠溺。

武城王府的地牢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赵睿婕提出要审姚梦琪，周鹤轩想也不想的同意。

其中深意，当局者迷。

周鹤鹏见他们回来，拉着周鹤轩到一旁说悄悄话，眼神时不时的往赵睿婕身上瞟。

赵睿婕趁着母后不注意，凶狠的伸出两只微微弯曲，做出“戳瞎双目”的动作。

这一幕吓得周鹤鹏往大哥身后躲，大哥非常没意气，把他暴露在赵睿婕的视线范围。

“哥！！！”

“别叫我哥！”周鹤轩白蠢弟弟一眼，“那是炎宋的公主！你眼神避讳点儿！”

炎宋民风较为开放……这不意味着陌生男子可以直勾勾的盯着女人看，相当没有家教的行为。

“我好奇嘛！”

周鹤鹏嘴里嘟囔着不服，也知汴梁与燕云十六州不同，让大哥把马借给他骑。

“去吧！别摔着！”

周鹤轩吹声口哨，战马颠颠跑过来。

他瞥见小公主眼中崇拜又惊讶的神色，忍不住挺挺胸膛，嘴角微微向上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