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黄袍加身的事儿

“皇上，臣有本启奏！”

元凯手持笏板出列，赵広义抬手，田子平悠长的喊。

“讲~”

“禀皇上，前几日武成王府家眷到琼林苑驶于皇家马车之前，未停车避让、未下车行礼，有违礼制，藐视皇权，望您惩处！”

满朝文武见元凯出列，眉头均是一紧。

御史大夫请辞归乡养老，下面两个御史中丞明争暗斗，皆希望官途能更进一步。

往年武成王镇守燕云十六州，十几年未归京城，今年突然被皇上召回，分明是想夺周家百万雄师的兵权。

武成王在炎宋北部民声鼎盛，有传言，周锐阵如愿意，自立为王不过是冲天一吼、黄袍加身的事儿。

哪怕贵为皇上，想要夺人兵权，总得有个由头。

元凯递给皇上一柄“藐视皇权”的刀，罪名可大可小，留足了操作空间。

官员们视线隐晦的瞟向武官之首——周锐阵。

他像没听到一样昂首挺胸、英姿飒爽的站在殿前，与旁边瘦弱的文官形成强烈对比。

“启禀皇上！”周鹤轩踏出一步，“那日我陪母亲去琼林苑，未注意到身后车驾是谁，疏忽之罪，请您责罚！”

元凯参谏武成王“藐视皇权”，周鹤轩转头弱化成“疏忽之罪”，如何选择全看皇上定夺？

“大家出门游玩，心情最是放松，难免会有疏忽……下次注意吧！”

赵広义摆摆手，不打算在“藐视皇权”、“疏忽之罪”做过多纠缠。

他是想要周家的百万雄兵，用“藐视皇权”这种拿不到台面上的理由，太过小题大做会动摇军心。

炎宋的边疆还要靠武将守卫，国之边疆不可有半点疏忽。

赵広义没有抓到周家实际的错处前，兵权一事只能暂缓收回。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田子平高喝一声，百官恭送赵広义离去。

“周世子，好口才！”

元凯摸不准皇上的意思，阴阳怪气的内涵周鹤轩。

“元中丞，客气了！”周鹤轩微微眯眼，“我等武将比不得您的三寸不烂之舌！”

周锐阵什么都没说，无视元凯走出大殿，周鹤轩紧随其后，蔑视之意，溢于言表。

“你……”

元凯气得满脸通红，他不敢冲过去跟周家父子理论。

御史台是中央监察机构，他干的就是得罪人的活儿。

炎宋武官与文臣向来不对付，元凯怕冲上去惹怒周家父子，周鹤轩钵大的拳头能打得他卧床不起。

现在正值上峰辞官，这一躺……要永远低同僚一头，他如何甘心？

“父亲，我还有事要做，稍后再回王府。”

周鹤轩瞥见公主车驾已经等在宫门口，只得先让父亲回家，再带她去地牢。

“请人家走正门！”

周锐阵淡淡提醒，赵睿婕是皇上最宠爱的小公主。

周家可以不给走在后面的皇家车驾让路，如果敢让公主走偏门，皇上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您放心！”

父亲不说，他也不敢让公主走偏门。

周家多大的脸，敢让公主跟妾室走一条路进府？

“小姐，世子过来了。”

吴忠在马车外面禀报，周鹤轩龙行阔步的过来行礼。

“实在抱歉！让小姐久等！”

“你好慢啊~”

赵睿婕掀开车帘，睡眼惺忪的瞪他一眼，抬头看天，修长的天鹅颈扬起一弯美丽的弧度。

周鹤轩仓皇低头，眼前晃动的是那抹醉人的白，耳边回荡她娇嗔的语调，胸口似乎又痒起来。

“小姐，我们巳时出来，此刻刚过午时。”

吴忠不客气的点出赵睿婕等待的时长，周鹤轩再次道歉。

“别啰嗦了！”赵睿婕小小的打个哈欠，“早去早回！免得父亲担心！”

赵睿婕担心父皇下朝到后宫不让出来，早早催吴忠备车在宫门外等着周鹤轩。

马车内软塌香被，她忍不住小憩一会，没想到竟睡了过去。

赵睿婕秉持着“能怪别人，不怨自己”的原则，毫不客气的把错都甩在周鹤轩头上。

“是！”

周鹤轩翻身上马在前面开道，赵睿婕轻车减行跟在后面缓缓往武成王府进发。

赵睿婕准备不少香丸，打算一个个给细作试用，总结归纳效用，更迭到最好再给父皇、母后使用。

她双眼有些放空，脑中复盘香丸配方的得与失，回去得把相关医术的问题归拢到一处，拿着去太医院问问。

“什么人？”

马车突然猛地急刹，车夫怒喊，差点没把赵睿婕甩出去。

“小姐！”

丁香立刻用身子挡住赵睿婕，她直接被撞出去，“咔吧”一声脆响，不知腿上哪里摔断了。

“吴忠，派人送丁香去医馆！马上！”

赵睿婕抠住车壁稳住身形，掀开车帘往外看。

马车前一个脏兮兮、灰扑扑的女童摔倒在地，惊恐的想要爬起来再跑，几次都没成功。

“小蹄子，看你往哪里跑？”

人群中蹿出来一帮壮汉，凶神恶煞的提溜起女童，转身要走被周鹤轩拦下。

“我劝公子莫要多管闲事！”

壮汉恶声恶气的威胁，回头见周鹤轩身穿朝服，语气软下来。

“官爷，这是我们楼里跑出来的雏儿。”他咧嘴尬笑，“我立刻就滚！不耽误官爷归家！”

汴梁城内墙头滑下块瓦片都能砸出三五个京官儿，谁都不知道这些人背后有哪些关系？

楼里背后有朝中官员做靠山，但能不招惹尽量不招惹。

“这孩子……”

周鹤轩见女童眼睛里满是倔强，小手拼命抓挠壮汉，可惜人小手短根本够不着。

“您要是想替她赎身，可到敬雅楼找管事鸨母商议。”

“谁说要给她赎身？”赵睿婕搭着吴忠的小臂从马车上下来，“你们闹市追逐，她冲撞车驾导致我的侍女受伤，医药钱、误工钱、营养钱……你们总要赔的吧！”

赵睿婕一身天青色交领缂丝袄裙，脸罩半面纱，头戴翠桃福纹簪 ，素净淡雅，更显她夭桃秾李的美人目。

“这位小姐……我……”

壮汉先被赵睿婕似水含情的桃花眼迷了魂儿，接着被她嘴里一串儿的“钱”砸晕了头。

“赔钱！”

周鹤轩瞬间懂赵睿婕什么意思，侧身挡住壮汉痴迷的视线，黑着脸伸手要钱。

“啊这！”壮汉气势渐弱，“得赔多少钱？”

“伤筋动骨一百天！”吴忠朗声报价儿，“按照汴梁普通医馆诊金-一两，普通药房抓药-五两，营养钱-十两。

我家侍女月钱十两，三月就是三十两。

你需要赔我们四十六两银子。

三月后若不好，其他赔偿另算。”

“这么多？”壮汉手抖的把女童扔出来，“小蹄子钻到你马车前，不是我们，你让她赔吧！”

壮汉来得快，退的更快。

普通百姓家十两银子能过活一年。

谁会为受伤女童花四十六两的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