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死者苏生

“难不成......是这里？！”秦备猛地转身回到脚踏垫前，掏出手帕遮住手，小心翼翼的揪住脚踏垫的一角，将垫子掀起。

当看清被脚踏垫遮掩住的那一团发黑的浓稠污迹时，秦备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原来是这么回事......”他难以置信的轻声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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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齐了，能说明你为什么拦着不让我们走了吧。”中年刑警冷冰冰的望着对面那位卷发青年，即便好脾气如他，现在也已经憋了一肚子火。

秦备点点头，看向耷拉着脑袋、坐在一把椅子上的王斌——他没戴棒球帽，手腕多了副手铐。“王斌，你说还是我说？”

王斌抬起头，莫名其妙的打量着几步之外的秦备。两人对视片刻后，王斌没有选择开口。

“那就我说。”秦备轻咳一声，看向中年刑警，“我之所以拦着不让你们走，很简单，你们抓错人了。”

“抓错人了？”中年刑警重复道。

“没错，杀人凶手不是王斌。”

“不可能！”喊出这句话的人出乎了在场除秦备之外所有人的预料，竟然是王斌本人！

打量了情绪激动的王斌一眼，中年刑警问向秦备：“你说人不是王斌杀的？”

“没错，凶手另有其人。”

“那王斌是在包庇真凶？”

“我推测是。”秦备微微皱眉，“因为我并不了解死者和王斌之间曾发生过什么纠葛，因此只能以我掌握的信息进行推理。”

“人就是我杀的！”王斌不管不顾的吼道，“我今晚来这栋房子就一个目的，亲手把这个王八蛋弄死！！”

“理由呢？”

“因为他害死了我的妹妹！”王斌恶狠狠的说，“他始乱终弃，让我妹一个人去医院做引产，她大出血死在手术台上时，身边连个陪同的人都没有！我这个做哥哥的是在停尸间见到的她最后一面。TM的，我当时就发誓，这辈子不亲手把这个王八蛋给剁了，我TM誓不为人！！”

“原来如此。”秦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正因为你曾失去过妹妹，才会做出这种包庇的举动。”

“我没包庇谁！”王斌破口大骂，“你TM是不是脑中坏了？别TM掺和老子的事，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他看向中年刑警，“你赶紧把我带走！我TM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王斌表现得越是狂躁，中年刑警眉宇间的皱纹就越是深邃，他的目光在房间内的几人脸上一一扫过，最终定留在秦备身上，“如果王斌不是凶手，那凶手是谁？”

“凶手就是我！”王斌怒吼道，“除了我，没人有机会杀人！！”

秦备平静的说：“如果我和由佳莉、牛萌萌看到的拐走拐角的人的确是死者本人，那凶手的确只可能是你。”

“那不就得了！”

“如果？”由佳莉第一次开口说话，“备备，你为什么要说‘如果’呢？”

“因为那不是真的。我们在走廊上看到的那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并不是死者。”

“诶呀呀，竟然不是死者吗？”

“由佳莉，还记得吗？我们当时只看到了那人的背影，没看到他正面什么样子。”秦备用明显更加柔和的语气对由佳莉解释。

“是的呢，那人拐过拐角就消失不见了。”

秦备说出结论：“没错，这就是真相：穿着死者那件皮夹克、在我们面前拐过走廊拐角的人，正是王斌！”

由佳莉拉长声调‘啊’了一阵，吐了下舌头说：“诶呀呀~由佳莉还是想不明白呀。”

“你应该听明白了吧。”秦备看向中年刑警，后者点点头，问道：“你是说王斌故意伪装成死者，在你们面前营造死者还活着的假象，是这样吧？”

“没错，王斌和死者身形相仿，又都穿着相近款式的牛仔裤，只要他穿上死者的皮夹克，背冲着我们这些对他和死者都不熟悉的人，很轻易就能成功营造假象。”

“逻辑上讲得通。”中年刑警点点头，“但王斌为何要营造死者还活着的假象？”

“因为他要给真正的凶手制造不在场证明，把杀人罪责拦在他身上。”

中年刑警难以置信的说：“竟然是这样......”

“不、不是的！”王斌矢口否认，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试图遮掩的惊慌，“我没穿过什么皮夹克——”

“这个一查便知，只要在那件皮夹克的内侧发现你掉落的头发或皮屑组织，就能证明你穿过。”

王斌语无伦次的试图找补：“那、那是因为......那是因为我杀完人后搜、搜了他全身！可能是那时候沾到——”

“不，让你这样大费周折的理由只有一个，你不想看到另一个被死者毁掉的女孩。”秦备顿了顿，转头看向从进屋后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牛萌萌，“王斌，你想保护牛萌萌。”

“不是这样！！”王斌绝望的嘶吼，“你们去调查！我和她根本不认识！我都不知道她叫什么！！”

“你可能在今晚之前的确没见过牛萌萌，你们俩完全没有任何交集，但这并不重要。”秦备平静的说，“你所做的一切并不是真的为了牛萌萌，你是为了你自己。”

“我......自己？”王斌呆愣愣的重复。

“没错，驱使你这样做的原因和牛萌萌没有半毛钱关系，只源于你对没能照顾好的妹妹的愧疚、自责。你下定决心杀人，却阴差阳错的被人抢先一步。被迫放下复仇的执念，你对人生不抱任何期待，内心的自责让你决心承担罪责。或许在你看来，你做了件好事，挽救了一个险些和你妹妹一样被毁掉人生的姑娘。但这只是你的自我感动。”

王斌失魂落魄的呢喃：“自我感动......”

“睁开眼看看牛萌萌吧，你觉得她有半分逃脱杀人罪责后的窃喜吗？”

王斌僵硬的转动脖颈，看向坐在角落中的牛萌萌。长发遮挡住她的大半张脸，漏出来的那只红肿的眼睛没有丝毫光泽，如尸体的瞳孔般浑浊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