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盗车马店

廖小红很感动，她深深的吻了我一口，眼里泛起了希望之光，问我说：我还没问你是做什么的呢？怎么这么有钱？

因为这是我第一个女人，我不想骗她，实话说道：我是个二指轩掌柜的。

她疑惑道：二指轩？

我解释说：就是小偷，我的钱是偷来的。

借着月光，我能看清她的脸，她刚才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了，说道：那我不能要你的钱。

我问道：你是嫌钱来的不干净？

小红摇头道：不！我爸也偷过东西，我是吃过贼饭的，我只是不想你和我爸一样，到头来锒铛入狱，什么都没有！答应我，别偷了，找碗安稳饭吃。刚才你给我的钱，我得还给你！

我激动的说道：你要还给我，我就真恼了，给你的就是给你的，你拿着就行！

小红见我情绪激动，就说：好，你给我的钱我收下了，可你以后千万别再干这行了！太危险不说，被抓住你这辈子就毁了。

我信誓旦旦的说：我是不可能失手的。

小红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明天我必须去舞厅了，我这样已经够惨了，不能再把你害了，你别为了我去偷钱，然后锒铛入狱，我自己的苦自己熬。

小红谈吐举止都很有气质，毕竟她生在工人家庭，那年月工人地位十分高。

我们俩正说话间，我忽然听到北房正屋里面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是一个男人呜咽呜咽的哭声。

男人一哭，小红也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

我顿时明白了，刚才小红没忍住，动静有些大，被北屋里小红的父亲听到了，饶是小红早已和父亲商量好，这几天可能会领男人上门，但一个父亲听见这种动静该做何感想？

小红哭着对我说：天亮之前，你就走吧，别让他们尴尬。

我抱住她说：你真的要去舞厅吗？

小红流着泪道：真的要去了，你别为我动情，不值当的，我今夜这样对你，只是不想我的第一次被他们糟蹋了，我有我该走的路，你也有你该走的路，明天离开后，我们各熬各的苦吧。

说罢，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我紧紧的抱着她，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我才朦胧睡着，大约睡了三个小时，外面鸡叫，我就醒了。

起身穿好衣服后，小红也醒了，从后面抱住我说：以后还能再见面吗？

我说道：我想找你，可以来你家，你要想找我，就去离这不远的杨各庄车马店，在围墙的东南角用两片瓦支成个三角形，我就会来找你。

我说的方法是率鼠法里窃贼之间互相传递消息的暗号。

廖小红点点头，后来我才知道，她本来不想再联系我，因为她觉得自己一入风尘，就永远配不上我了，听说我是个小偷，才鼓起勇气问我还能不能再联系，小红是有想法的。

她想的是等她从困境里走出来的时候，还是要上岸从良的，如果我是个正儿八经的人，她也就断了这个念想，可见我是个小偷，她不禁有了一丝希望，从良的失足少女和一个市井小偷，不论从哪个方面解读，都有点般配。

我出门之前，小红塞了一个手绢给我，说道：我也没什么东西送你，这是我自己绣的，你留着擦汗用吧。

那年月，讲究人出门都带着手绢，不论男女。

我把手绢小心叠好，回头拥吻了廖小红，然后出门而去。

这一夜，我终生难忘。

出门后心里总觉得对不起林楚微，可转念一想，诚如林楚微父母所言，我和她能发展下去的可能微乎其微，一切随缘吧。

趁着天色未明，我急忙赶往杨各庄车马店，想摸一摸车马店的财力，看能不能再帮小红一把。

来到杨各庄车马店的时候，天还没亮，我升了挂，像黄鼠狼一样跳过院墙，踩着贼步，来到车马店的财务室。

说起贼步，是率鼠法中一项重要技术，贼走路也是一门大学问，首先要会隐形潜踪之法，隐形潜踪不是真的可以消失不见，而是用到蟒山定影法。

据传蟒山定影法是一个叫蟒山瞎眼法师的人传下来的，至于这个人的生平事迹，谁也不知道。蟒山定影法用的是一种药粉，这种药粉里面含有荧光蛾翅下粉，一拍装有药粉的小布口袋，能让几十米范围内有眼睛的活物，感觉眼中的画面定格了。

定格画面持续时间大约十分之二三秒，让人感觉眼有些慢，但不至于产生异样，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我在升挂状态下，可以蹿出好几米。

加上贼步踩的是贼点儿，所谓的贼点儿，就是常人意想不到的步点儿，比如有一个人走在马路上，贼在后面跟着，这人往东看，贼就往西走，这人往后看，贼就闪在大树后面，永远不会被这人发现，即使走在这人前面，都难以被发现。

贼步走的都是常人想象不到的地方，越是在人多的地方，贼步就越好使，在人群之中，三步两步，就能消失不见，即使被人紧紧盯着，也能在几步之内消失在那人视野之外。

我单用蟒山定影法走直线的话，在外人看来，我会一顿一顿的往前瞬移，从上一个点，瞬移到下一个点。但有贼步的加持，任何人都看不见我得行踪，即便有时候贼步走不好，偶尔能露一脸，但随即就又消失不见了。

我来到车马店财务室门前，用一根钢丝捅开了门锁，比普通人用钥匙开的还快，进了财务室以后直奔保险柜，用了几分钟时间打开了保险柜。

这个时候，在我各项偷技之中，开锁技术是垫底的，主要因为开锁需要实战经验，单凭传授理论是远远不够的，所以费时较多，当然，对比普通窃贼，这已经算快的了。

但作为暗三门神偷，开锁合格的标准是，一个人不用钥匙去拉保险柜的门，要在他觉得拉不动之前，把锁开了，让他感觉不到任何阻力，这才叫合格。

我拉开保险柜一看，有些失落，也不知是因为车马店刚刚发了工资或者是进了货，保险柜里只有二百四十块钱，另外还有两件东西，一柄鱼刀子，一根槟榔木把儿的狗皮鞭子。

鱼刀子和狗皮鞭子都是马车老板必备的东西，能出现在车马店的保险柜里，有两种可能，一是有车老板遗落在车马店里的，但这种情况下，车马店里的人不会把鱼刀子和狗皮鞭子锁进保险柜，普通的刀子和鞭子都是烂大街的货，没有资格进保险柜。

另一种情况是有马车老板一时没钱付店钱，把这两件东西抵押在店里的，所以才能出现在保险柜中，那就说明这两件东西很不寻常，是贵重物品。

不能小看一些民间小物件，当年有些东西很诡秘。

有一年我爸跟着村里的人“出夫”，出夫是很多年前一种义务劳动，到了冬闲的时节，地方上会组织各村劳力，集中在一起修水利、修公路、挑河沟、挖水库等。

我爸在修水库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外村的老头，他非常喜欢喝酒，每天都喝的脸上红扑扑的。当年酒是不折不扣的奢侈品，只有逢年过节能打上四两半斤的，还是来客人的时候，紧着客人喝。

当时大家都差不多，你挣公分，我也挣公分，谁不知道谁啊？怎么就你有闲钱打酒喝？这不正常。

好在我爸和那老头很投脾气，一来二去混的熟了，有次我爸问起这事儿，老头偷偷告诉我爸说，他有个皮公鸡，吃了高粱米，就能尿出酒来。

我爸不信，以为他作耍，老头就从破棉袄里拿出一个皮壶来，这皮壶是一个公鸡形状，有两个成人巴掌大小，拿出来的那一刻，我爸清晰的看见，那皮壶还在呼吸，肚子一鼓一鼓的，鸡嘴里喷着白色的热气儿。

老头神秘说道：咱们伙食吃的就是高粱米，每天清晨吃饭的时候，我就捏个高粱米团，趁人不注意，塞进鸡嘴里，到晚上，鸡尾巴这里就能倒出三四两酒儿，干活出大力，没有这么一口儿，熬不住！

我爸十分惊奇，要求再看一看，老头把皮壶揣起来，摇头说：看你人老实，投脾气，我才给你说，千万别声张，别人知道了，我这东西就保不住了，这是祖上传下来的，祖上在山西大同花了四百块银洋买的，当时这钱能买几十亩地。

……

我拿着鱼刀子看了看，见刀柄上有个嵌金丝的篆章，什么字我不认识，这篆章用金量少说也得十几克，当时金价八十多一克。能趁这么多金子的鱼刀子，肯定是个稀罕物件。

再看狗皮鞭子，是由一条条的狗皮混合着金线编成的，绝非凡物，于是都让我收入囊中。当日后知道了这两件东西的异用，让我瞠目结舌好一阵，感慨车老板中也有暗三门高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