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当我徒弟

被黄三爷训斥了一番，王浩一点脾气都没有。看的出来，他对这个黄三爷是极其尊敬的。另外似乎王浩他爸也懂些门道，怪不得王浩也知道不少这方面的事。

“这小子逛了鬼集，吃点鬼食，都算不得什么。这找回来的零钱，我也能处理。但是他在那登记了自己的生辰八字，这事我就管不了了。那是普通的本子吗？那本子叫阴阳册。活人在那上面落了名字和生辰八字，这条命的归属就是从阳间划归阴间了。上面的名字十有八九会写到生死簿里，这样一来，你即便被鬼缠死也是理所应当。谁要是再出手救他，就会惹上因果。这官司就是打到地府，打到天庭去，都打不赢。反而容易把自己给搭进去。”黄三爷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撮着牙花子，边说边摇头。

我和王浩面面相觑，事情发展成这样，谁也没想到。王浩因为自己出手没帮到我还感到几分自责。但是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小子，你走过来……”黄三爷又朝我招了招手。

我不明所以走过去。

“坐下，三爷看看你的脉，咱们也算有缘，免费给你算个准确日子好办后事。”黄三爷拍了拍旁边的桌子。

我生无可恋地坐下，伸出胳膊。黄三爷漫不经心地搭着我的脉，垂着眼皮，打着哈欠。

哪知道黄三爷摸着摸着，突然眼皮一跳，猛睁开了眼睛，同时身子一颤，想要更靠近我一些，结果差点从那椅子上滑下去。

“三爷，怎么了？”旁边的王浩赶忙问道。

“别说话。”黄三爷一摆手，重新正襟危坐，面色严肃地开始一本正经继续给我把脉。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莫不是我小腹的那团火被他发现了？

我和王浩都盯着黄三爷，就看到他脸上的肉一直在跳，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

摸完了我的左手腕，又换了右手。

黄三爷不时地吸一口凉气，似乎是在反复验证一件事，折腾了好一会，才若有所思地放开了我的手。

“三爷，他到底怎么了？有什么话您就直说……”王浩以为情况更糟了，忧心忡忡地凑上来又问。

黄三爷没理他，直接问我：“小子，你叫什么来着？”

“杨灿。”我回答。

“你把你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写下来我看看。”黄三爷拿出纸笔递给我。

我只能照办，又把名字和生辰八字写了一遍。我小时候身体不好，经常生病。于是我妈就经常拿着我的生辰八字去找人算命。所以一来二去我就把我的生辰八字给记清楚了。不然现在这个年代，记着身份证号很正常，哪有几个人还能记着自己生辰八字的啊。

黄三爷迫不及待拿过我的八字，凑到灯下去看。

他们这些人对生辰八字都是极其敏感的，他只扫了一眼，就捧着那张纸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呵呵呵……嘿嘿嘿……哈哈哈……天助我也啊……”

从独自偷笑，到肆无忌惮地仰天大笑，黄三爷的笑容不断变换，活生生的一幕范进中举图。

这反应啥意思？我看了一眼王浩，他也一脸不解地冲我摇了摇头。

终于等到黄三爷不笑了，他猛地转过身子，指着我：“杨……火？”

“杨灿。”我提醒道。

“哦，对，杨灿。”黄三爷又瞅了一眼那张纸，说道：“我这岁数大了，记性不好，小杨啊，你别见怪，嘿嘿嘿……”

黄三爷凑到我近前，满脸堆笑，本来眼睛就小，这下笑得眼睛更快看不见了。

这和之前对我们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尽管他看到王浩那一枚龙骨坠后，对我们的态度有所改观。但也不是现在这副模样。不仅表情变了，说话语气也变了，主打一个笑容可掬，温柔以待。

我更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小杨啊，我打听一下，你现在干什么工作啊？一月赚多少钱啊？在哪住呢？自己的房子还是租的房子啊？房租多少？条件怎么样啊？”黄三爷继续眯着眼睛，用那种极尽温柔的语气问了我一连串的问题。

“三爷。我是跑外卖的，一个月三四千块钱吧。自己现在租房子住，房租还能承受。”我如实回答。

黄三爷一皱眉：“三四千块钱？这么少？”

我点点头。现在形势的确不景气，外卖站越来越多，外卖员门槛不高，数量也是有增无减。业务的确是不如以前了，我累死累活真的也就这么点钱。

“扯淡。”黄三爷跺脚骂道：“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造孽啊，你怎么能去送外卖呢，为什么回去送外卖呢？”

黄三爷的话愈发难以理解。我也不明白，我干什么活，赚多少钱，他怎么会这么大反应，怎么就暴殄天物了？我怎么就不能去送外卖了？

黄三爷那边发完了脾气，脸变得也是够快，转头冲我又堆上了笑脸：“杨灿，你有没有想法换个工作啊？唉，直说了吧，你来我这里。我给你开工资，一月……四千五怎样？”

“四千五？”我一愣。

“嫌少？那要不四千六？”

“不是，三爷你……”我实在不明白，这时候是挖墙脚的时候吗？

“还嫌少？那这样吧……”黄三爷咬着牙，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一口价，五千。另外我还给你交保险呢。还提供住宿，提供食堂，每一顿不少于四菜一汤。算下来，你绝对不亏。”

黄三爷掰着手指给我算。

“可我来这干什么啊？”我一头的雾水，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挖墙脚。我可从没觉得我是个人才啊，有点不相信眼前发生的。

“做什么都行啊。当伙计，当门童，当学徒，当老板……啊，老板不行，老板得我当。或者，当徒弟……都行啊。”

“当徒弟？”王浩一听就急了：“三爷，你这还缺人不？我来给你当徒弟。”

“去去去，你不行，你的资质太差。当年你爸就想让我收你当徒弟。要是能收，我早收了。”黄三爷严肃地摆摆手。

黄三爷的话说的很直，王浩一听，满脸失望。

“杨灿啊，怎么样？来吧。”黄三爷转头看我，又笑成了一朵花，一脸的期待。

我苦笑道：“三爷您可能忘了。我快要死了，你要是缺徒弟，不如还收浩哥吧……”

黄三爷一摆手：“废话。你要是拜我为师，我当然有方法保你性命。我不会收死人当徒弟的，就这样，就你来，当我徒弟。”

看的出来，黄三爷是真心想收我当徒弟的。之前的什么伙计啊，门童啊，都是说出来做做铺垫的，不然上来就说收徒弟显得有点太唐突了。

这老头收个徒弟还讲策略，有点好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