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枪神

朱祁镇泪眼婆娑。

“镇哥哥，你不要灰心，会有办法出去的。”凌紫萱隔墙传话，“这一次，我带了七煞星来，一定能打败枪神的。”

“七煞星，”朱祁镇搜索着记忆，“好像在哪里听过他们的名字。”

“孤峰岭一战，以七人之力，伤亡官兵数百人，皇上可曾听过。”

“啊，好像因为湖南一个什么案子引发的。”

“湘南荒村征地案。”凌紫萱顿了顿说，“八年前，湘南荒村公孙氏一门七口惨遭毒手，民间传闻乃恶霸黄天强征民宅，公孙氏不从，遂起杀心，派人用砒霜下于饭中，致公孙氏一门七口中毒身亡。然而苦于没有证据，官府亦只能放人。数日后，黄天曝尸荒野。官医查验，胸口有一黑紫掌印，种种迹象，均与毒掌功有关。遂怀疑乃七煞星之一地劫星罗渊所为。三日后，官府总兵杨玉带数百人前往孤峰岭捉拿罗渊，被七煞星以七星连环天罡阵法所败，伤亡惨重，总兵杨玉亡于阵下。惊动朝廷，遂悬赏一千两白银缉拿七煞星，七煞星从此杳无音信．．．”

“原来是去了焱盟。”朱祁镇明白过来。“没想到来救我的，居然是几个通缉要犯。”

“禀太上皇，此案另有隐情。实为当地大员与恶霸黄天狼狈为奸，欺负百姓，霸占良田。公孙氏一门颇有风骨，百折不屈，以致激怒黄天，派歹人下毒于饭菜中，将公孙氏一族灭门。余平素与公孙氏甚为交好，听闻悲愤欲绝，持血状上报官府，恳求三堂会审，彻查此案。然恶霸黄天早已与知县沆瀣一气，毁尸灭迹，余苦于公孙氏一门有冤难伸，有苦难平，见此案就此不了了之，遂使家传绝学命黄天于永丰河边，余欲自首，岂料那恶知县欲将其他无头案栽赃于我。吾不从，即严刑拷打，直至屈打成招。后其余煞星听闻此事，纷纷不平，前来劫狱，后遇总兵杨玉率兵前来，即边打边退，退至孤峰岭，使出七星连环天罡阵法，官军大败。遂遍发通缉令悬赏通缉我兄弟七人，无奈我七兄弟只得隐姓埋名，东躲西藏。幸有焱盟盟主勾阑非侠肝义胆，收留我七兄弟，我兄弟七人从此跟随盟主南征北战，尽心尽力，从此在江湖上声名鹊起，江湖中人称我们七煞星。此番前来，是受凌谷主所托，为救太上皇出宫，虽千难万险，定勇往直前。”

“勇往直前。”其余六煞星单膝跪地，抱拳鸣誓。

“不是我不相信诸位，实为宫里宫外机关重重，险象环生。诸位进的来，却未必出得去。”低沉的语气间满是心酸。

“镇哥哥，你别灰心，虽然枪神是厉害，但我们实力也不弱呀，煞星的七星连环天罡阵法，枪神未必能破。”凌紫萱有些不服气。

“那就试试吧。”忽闻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四周空无一人，很安静，仿佛可以听到月光洒落时的声音，静谧，美好。月光下，没有娇艳的花，没有青翠的叶，没有三月的温暖，有的只是寒冷，萧瑟，沉寂。可因为月光显得温柔。在苍茫夜空之下，出奇的耀眼，光彩夺目。仿佛是瑰丽的宝石，正在飘落一地的雨水，如同透明如蝉翼的丝绸，在月色中上下浮动，此情此景，美轮美奂。

“隔空传音。”长夜无霜心中一凛，“好强的内力。”

月光下，似乎站着一人，手持长枪，身披亮银铠甲，月光照在他那张雕塑般的脸上。挺直的鼻子在光线下显得更加硬朗，透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漆黑的双眸似两个深不见底的深潭，　瞳孔中不时散发着令人不可捉摸的黑色流影，神秘莫测。薄薄的嘴唇勾勒出冷酷的弧线，微微向上翘起的嘴角透出一丝冷笑，似乎心底永远有一种仇恨……

“霸王枪！”七煞之一陀罗星梅义惊乎，传闻此枪乃精钢黄金混铸而成，端的是金光闪闪，霸气十足。枪长一丈三尺七寸，重九九八十一斤，枪锋锐利，点到必死，枪身巨重，扫到必亡。传说西楚霸王项羽少时，学书不成，学剑亦不成，季父项梁怒之。项羽曰：“书足以记名姓而已。剑一人敌，不足学，学万人敌。”于是项梁乃教之兵法，另因其神力，造此霸王枪。　

“枪，枪……”梅义有些结巴。

“不错，正是在下。敢问几位阁下尊姓大名。”枪神隔空传音，内力雄浑。

“我们是七煞星，其中，这是擎羊星字功，陀罗星梅义，地空星阴弦，火星穆炽，天空星梅仁，破军星巴蛮，铃星夏三留和我这个地劫星罗渊，这位是蝴蝶谷谷主凌紫萱，另外这位．．．”地劫星罗渊拍拍脑袋，却始终说不出她的名字。

“我叫无霜。”长夜无霜临危不惧，一字一顿，一板一眼。

“无霜，无霜．．．”枪神龙孤鹤细细品味这名字，“这名字好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再端详这女子，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在月光温柔地笼罩下，更显得英姿飒爽，容光焕发。

“无霜，啊，你是长夜无霜。对吗，我想起来了，大明第一剑客长夜无霜，多年未见，你可安好。”枪神的声音有些激动，渐渐哽咽。

“你可知晓，自从你那次坠落离恨崖后，秦护就像发了疯一般到处找你，光蝴蝶谷就去了三四次，没有发现你的行踪。又辗转湖广，两江，还是一无所获。回京后，茶饭不思，人也消瘦许多，日日念叨你。我算是他的前辈，又是同僚，不免感慨别绪离情。今天能见到你，心中甚是欢喜，你与他终究缘分未尽，若他知晓你安好如初，不知道心里会有多高兴。“

“秦护，秦护，好熟悉，在哪听过这个人”无霜的脑袋里朦朦胧胧地勾勒着一个英俊的脸庞。

耳畔又响起“无霜，无霜”的呼喊声，令她有些怅然若失。

“枪神，今日我们七煞星来，是为救太上皇出去。我们的名字你也知道了，以后在江湖上大家都是朋友，彼此多多照应。”地劫星罗渊拍拍胸脯，想套套近乎。

“承蒙各位大侠抬爱。枪神一贯独来独往，没有照应或被照应的习惯。”枪神语气冰冷，如二月的飞霜。

“你想怎样？”气氛有些尴尬。

“看来诸位侠客还未了解到我龙某人的习惯，我问你们的名字，是因为我枪下的亡魂，从来不会是孤魂野鬼。”枪神龙某人语气冷酷中带着一丝嘲讽。

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无霜，你除外。”枪神龙孤鹤话锋一转。

“为什么是我？”长夜无霜不明所以。

“因为我不想，以后面对秦护的时候，说我不知道，杀的人是你。”龙孤鹤神情黯淡。

“只要你杀得了我，就不用管怎么去跟别人说。”长夜无霜针锋相对。

“无霜，你真要这样，”龙孤鹤摇摇头，“难道你不知道我龙家枪法的威力，三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你拿什么挡我。”

“拿这把剑。”长夜无霜右手放在龙炎剑柄上，剑身竟发出微微的锋鸣，似有感应一般。

“龙炎剑，”龙孤鹤击节赞叹，“好剑，果然是我大明神兵，没想到，我的霸王枪居然有幸和龙炎剑较量一番，荣幸之至。”

“萱妹妹，借你的剑一用。”长夜无霜提剑而起。

“慢着，无霜姑娘，凌谷主，这次来，你们只管救人。至于对付枪神，有我们七煞星就够了。”地劫星罗渊站到前面。

“两位姑娘，你们去救人吧，枪神交给我们对付。”其余煞星纷纷附和。

“恭敬不如从命，有劳各位了。凌紫萱在此谢过。”凌谷主作揖。

“也好，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上。”枪神龙孤鹤颇不以为

然。

七煞星分别占据擎音、陀罗、火星、地空、地劫和破军星位，将对手围在圈内，各人持铁莲花（注：铁莲花，并头二蒂并合于一处，如未发之莲花苞，居中有缝隙，花苞两侧均作棱起之锐刃，头部极尖利，苞长约三寸，上削下丰，最丰处约长二寸不等。末端有一环通于内部机关，苞之内部装置一种弹簧机关，加一横栓于上。弹簧一缩短，苞亦两边并拢。横栓通于外面环上，将环一拉，栓即脱出，荷包立即向两横暴伸猛力伸出。环之上系一绳，长约一丈二尺，荷包重十二两，绳以人发杂熟丝制成为佳，绳之末端亦有绳扣套腕。此器击出后赖其锐尖刺人，刺入后拉绳使荷包张开，其锐刃立将创口割大，必致敌重伤。）　　住对方一处要害，即头、喉、胸、腹、腰、背、胁。对手武功虽强，也半点动弹不得。七星连环，攻势绵绵不绝，既攻敌，复自守，绝无破绽可寻。

七煞甩着铁莲花，绳子在他们手中不停地晃动，发出呼呼的响声。绳子晃动越来越快，直叫人眼花缭乱。枪神一人一枪立于阵中，岿然不动。

七煞星相互使眼色，最终，七煞星之一地劫星罗渊率先出手了。铁莲花呼啸着划破夜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枪神腿部梁丘穴打去，在股直肌和股外侧肌之间，此穴被命中，即下肢不遂，瞬间失去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