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特殊体质（下）

说到这，陶乐停下来用力咽了下口水，让自己不至于显得过于激动，并顺便理了理思路，召唤了下那些差不多要被被她焖烂在肚子里面的问题们。

“这只狗为什么会说话？”她边说边伸手指了指以示意。

却没曾想对方在听了她的问题之后狂笑不止，陶乐想他或许是在笑自己竟然相信了他的玩笑吧，以为这世界上真的有狗可以讲话。可他努力忍住笑之后说的话愈发让陶乐瞠目结舌。

“拜托，它是狼，不是你口中的狗。”说完之后，他又开始了漫无边际地笑，看得陶乐很是上火。

“你是说我作为宠物医生连狼和狗都分不清吗？”陶乐的思路瞬间就被转移到眼下并不是那么重要的问题上去了。

“这也可以理解，我们柯享乖乖的样子确实很难让人联想到狼，更何况，他现在的样子根本就不是原来的模样。至于你说的他会讲话，那是自然，一会就让你再开下眼界。还有什么问题一并说了吧。”

“当时已经是深秋，究竟哪来的桃花？”没错，一个多月前就已经是深秋了。排除特殊环境造就的特殊现象的极小的可能性之后，这个问题还是很值得问出口的，陶乐这样鼓舞自己。

“这当然也不是涂盼的真身，他不是桃花，而是桃花鱼。”对着陶乐大大方方地答疑解惑的他，嘴唇张张合合，陶乐看着只觉得自己的思路已经跟不上节奏了，究竟是遇到了何方神圣？难道自己要沿着这样的思路与他一块探讨吗？不可以，还有一个问题，至少还有那个问题让她觉得自己“死不瞑目”……

“为什么周围的人对它们根本没有反应，就如同看不到它们一样？”

“因为他们不具备你的……怎么说呢？比较特殊的体质吧！”对方回答得轻巧，却不知陶乐听得莫名地心惊肉跳，因为那回答在她听来基本上就等价于她不同于常人……难不成，自己真的是相亲男口中的精神失常？可是，有自己这般思路条理的精神失常者吗？好吧，应该是有的……想到这，陶乐那原本因好奇而不自觉地炽热着定定地望向他的视线落到了她与他之间的空地上去了，并且，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听起来无比失落……

“特殊体质不好吗？”他先是不解，随即反应到什么一般白了陶乐一眼……陶乐在看到后，忍住怒目而视的冲动，细细观察得出了非常客观的结论，他眼白比较多……

“我是说你的体质很特殊，所以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听到常人听不到的。”他耐着性子接着解释，接下来正中陶乐下怀的一句话让她立马感觉到自己因为眼界狭隘而被深深地鄙视了，因为他说，“这并不意味着你有哪里不正常，所以，尽管放心吧。”

闻言陶乐便噤了声，先前脑海里翻涌的种种疑问也顿时消停了下来。

见陶乐不说话，沉默了一会他开口，“没问题的话那让我来告诉你‘狗’为什么会说话，深秋为什么有桃花。”

男子的声音就好像咒语，在他话音刚落下的时候，房间蓦地陷入了黑暗。短暂的黑暗，在陶乐反应过来要做什么之前白炽灯又突然亮了起来。

只是，在眼睛适应了白色灯光之后，陶乐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房间里多了另外两个男子，看上去跟先前的男子年纪差不多的样子，趴在地板上狼、插在花瓶里的桃花均不知所踪。

“大哥故弄玄虚太久了，应该吓到你了吧？我叫涂盼。”开口同陶乐说话的男子有着卷卷的短发，让人觉得亲切的笑眼，说完之后他一边摸着后脑勺一边在尴尬地笑，陶乐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盯着人家看了太久了。

可是，回过神来的陶乐却总觉得“涂盼”这个名字好熟啊，分明在哪里听过的样子……

“我叫柯享，原来你一直把我的真身当成了狗，这真的是……”站在涂盼旁边的男子开口道，当说到“狗”的问题时，他的表情皱了起来，很是忿忿不平的样子。

所以，如果陶乐选择尖叫的话，脱口而出的大概只能有这么一句，“你们是妖怪吗？”当然，她不能对着初次见面的“人”这样说，可在她那空空如也的脑袋里面实在没有办法理出正常的思路来，所以，她依旧紧紧闭着嘴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对了，自我介绍，我叫尹哲。需要知道我的真身是什么吗？”当说到真身时，先前的那男子嘴角挂着坏笑，陶乐听后想如果自己没理解错的话，涂盼口中的大哥就是在说他，所以，他也是桃花鱼？

这样想着，她的视线不由地扫向涂盼，却见他冲着自己猛摇脑袋，大概是说还是不见的好，不知道是因为他清澈的眼睛还是乖巧的模样，总之，莫名地陶乐在心底很是信任他的建议。所以，她没有接尹哲的话，而是将话题转向了正轨。

“你们为什么会来告诉我这么多……呃……秘密？”陶乐实在想不通他们专程跑来告诉自己这些事情的原因是什么。

“反正告诉你我们也不会损失什么，毕竟，这种事情你怕是没法跟别人讲的吧？就算说了估计也没人信，不是吗？”尹哲轻巧地避免了正面回答，不过他说的确实有道理，如果能告诉别人的话陶乐又何苦活活憋话憋了一个多月……

“大哥，这个时候二哥和弟弟们应该到家了。”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柯享突然开口。

“哥是不是找错人了？”尹哲在听了涂盼的疑问后，眼睛定定地看着陶乐。只是那简直要把陶乐望穿一般的眼神让她觉得后背一阵阴风吹过……

“那怎么会？”他这样说，反问的语气中透露着笃定。

之后，他们同陶乐简单作别之后就离开了，留下她自己一人在诊所因他们灌输的信息而凌乱着。

那天晚上，当她在床上辗转着回想一个多月以来的种种奇怪的经历时，这样的一句话自动冒了出来，“那是没见过我们涂盼吐泡泡的样子……我们涂盼比它可爱几亿倍！”这句话出自先前的白猫之口，所以，它口中的“涂盼”就是……猛地发现事情之间的联系，陶乐一个激灵便猛地坐了起来……第二天她是顶着简直要跌到下巴的浓重的黑眼圈起床营业的。

而之后一系列与之前的经历相似的事情接着发生在陶乐身上。

被主人带来看病的宠物中，有的性格很是活泼，会在它就诊的过程中喋喋不休地讲它的主人是如何对待它的，又或者是它看上了谁谁家的宠物，尽管人家跟它并不是同一种动物……再到后来，可以看到昏睡的动物的梦境，尽管只是很简单的活动，当然，这也与动物的日常有着很大的关系。

至于陶乐与他们的交集到那一天自然也不是结束，不然也不会有开篇的距离那一天已近一年的看到尹哲梦境的事。而与他们认识越久，她就愈发感觉他们就是万花筒一般的存在，属于他们的信息总是让她觉得出其不意、层出不穷而又眼花缭乱。

以上就是陶乐与六子中的五只的初识，公园里的小白猫是贝蓝，高头大马是六子中的老小石允。少的那只是梁野，据说当时他非常不想在任务之外接触人类……

可认识之后，每当他觉得不满时，惯用的句子就是，“陶乐，你不要因为我比他们认识你要晚几天就这样对待我……”这样说着的时候，他的狐狸耳朵都是耷拉的以示自己的满腹委屈，而陶乐对他这样的耍赖方式始终都没能产生抗体……

至于陶乐所背负的相亲事业，显然是处在了原地踏步乃至倒退的境地。

季节过渡到深秋，天气越来越冷了。对于贝蓝、柯享、梁野和石允来讲，空气的温度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困扰，只是，辛苦了尹哲和涂盼，以至于气温每降一度，两个人都恨不得往身上多添一件衣服。

“哥的身体不是被彻底改造了吗？怎么还会怕冷成这个样子？”涂盼看到几乎比自己还要怕冷的尹哲就觉得古怪。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如果她现在还在的话也还好，只是，她消失了已经近百年了……”靠在酣睡的火狐狸梁野一侧以取暖的尹哲回答的声音无比慵懒，话语到这里就戛然而止，涂盼从厨房探出脑袋来时，却发现他似是又睡了过去。窗外的天空还只是蒙蒙亮。

尹哲当然记得，最初自己会同意她口中的交易，不是因为当时的自己在冰天雪地中冻得奄奄一息，也不是因为听到了她口中许诺的保自己周全、脱胎换骨之类的话，只是因为当时自己贪恋了她手指传来的温度，她声音中难掩的轻轻叹息，她乌黑秀发掩映下的温婉而无害的容颜。即使是最初身为爬行动物的自己，他都无比清楚那促使他点头的力量是什么。那就是人类口中所说的喜欢吧？因为喜欢，而允许自己沉浸到她眼神的注视中去，又因为沉醉，即使是带着诅咒的祝福他都可以不计后果地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