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夜反复

萧府中。

一只白鸽咕叫几声，扑闪着翅膀隐入夜色，在也瞧不出模样。

萧翊站在烛火前，双指夹着一张纸条，尖端燃起一团火，不一时就烧的火红，落在桌面上成了一团灰烬。

烛光摇晃着在他脸上印出几个侧影，沉吟了片刻方才道：“他回京了。”

暗影中。

一个隐藏在暗处的人影动了，若不细眼看，断然不会发觉这儿有人。

此人闻声半跪 在地：“属下无能，叫他察觉了，绕了两月有余，想将属下甩开，属下便率先回京让他松懈，留下高伟等人继续跟随。”

萧翊勾起嘴角淡然道：“也不是坏事，有你们跟着，他做事也束手束脚，想来没多大建树。”

拿起剪子剪下多余的烛心，火苗随着剪刀摇晃几下，又稳了下来烧的正旺，取下一旁搭在木架上的湿布细细擦了手：“如今他心急如焚，也不知他背后的主子又该如何反应。”

萧翊让元虎跟着的人乃是当朝太师曹泰祥的大儿子曹晟远。

此人年岁二十七，位居正三品，是个通政使。

上宣帝旨，下传民意，职务之便利，游转在各州各府，面上说是巡游考察民情，暗地里却是在笼络民心，拉帮结派。

当今太子正是曹泰祥的外孙，曹家女曹雪莹是皇后，一家扶持刘蔚做了太子，想要坐的安稳，必须排除异己。

曹家羽翼日渐丰厚，无人敢言，皇上知晓太子背后有曹家支持，势力庞大，便也侧重二皇子刘毅，诸多大事让其参与，其外家也得了重用，相互制衡，不相上下。

元虎袖间取出一封书信递上，上头空白一片，只在背面烫了一个蜡色梅花。

撕开口子，将信读完，原倒是曹晟远面上装作不动，私底下却是出了个大手笔。

庆源县连日阴雨，何千总带兵巡查遇了山体滑石，亏得他们行的慢，才躲过一劫，事后何千总叫人去探山上可还有不妥，免得让过路人遭殃，曹晟远的人适时出现。

身旁有贵人，何千总不敢怠慢，只得先将人护送回营区，在来收拾这儿的残局。

只是他们前脚刚走，曹晟远的人后脚就去了山上，装作百姓牵绊了巡查士兵。

萧翊的人隐在暗处发现他们正在抹去痕迹，那山石滚落是他们故意为之。

只是时机把握的不好，想来是想救人一命，结果事不如意，又或许小瞧了何千总的智谋。

何正浩虽只是个六品千总，手底下的兵也就一千人，不过他的父亲却是个副将管了五千人，依照他们的威望，受过他们训的兵在万人之上，多少记得恩情的，脉路只会宽不会窄。

太子手中没有兵权，他急需有自己的势力，可惜还是功败垂成。

烧了书信，不免露出冷笑，朝堂局势万变，太子一心急切，做事难免有些疏落，他能查到的事情，其他人自然也会知道。

太子一人身上盯着无数人的 眼睛，一个踏错就是万劫不复，等哪日触了皇上怒火，犹未可知。

萧翊看似不沾朝堂，却是暗中关注，想要片叶不沾身，将脚跟立得住，若真是一点不了解，早在虎狼堆里被吞了个一干二净。

门外又有消息传来，今日在街上那女子是方府请的大夫。

荣春秀一身白衣扎眼，见过她的人不在少数，萧翊眼线遍布京都，要找一个女子实在是简单了些，稍微打听就查了个七七八八。

嘴角有了一丝玩味的笑容，竟然是个女医，信手烧了手中消息，，一团火焰在空中飘然落下，跳跃之后渐渐熄灭。

站立在窗前。

星光点缀斑斓，忽明忽暗，垂下一片星河绚烂，如此景色下，又有多少人暗中筹谋，持手经营，有点意思。

荣春秀只觉得鼻子发痒，竟是打出一个喷嚏来，合上医箱略觉得失礼。

老夫人倒也不在意这些小节，眼下躺在床上的方明昭双眼紧闭，潮红的脸色也褪去了一些。

丫鬟端着刚熬好的药过来，扶着方明昭喝下。

“荣姑娘，我儿如何？”

“烧是退了，难免半夜不会反复，请丫鬟看顾着些，若是有事，即刻来唤我。”

老夫人心下松了一口气，烧不退是会烧死人的，荣春秀一出手就解决了难事，总是让人心安，老夫人也是安稳的坐在了椅子上，瞧着方夫人还在，想起她现在情况不同，难免让人话柄。

“玉环，你陪了许久，这里有荣姑娘在，你去休息吧。”

荣春秀笑着跟方夫人点头，让她宽心，宋玉环的确有些腰酸撑不住了，欠了身，任由冬梅扶着回了房。

老夫人唤着荣春秀坐下，让人上了茶，还是担忧方明昭的身子：“我儿这病何时能好？”

荣春秀道了谢，开口应答：“方大人这病是动了元气，没个一年半载的养不回来，日常调理不能落下，当然在病未好的时候也不能操劳，若是留下个病根，苦的也只是方大人。”

竟然要这么久！

看着躺着的方明昭，自从三日前吐了血，情况日急下之后，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地神志不清。

今日吐出了枣核才见脸色好看许多，一想起来方明昭受的苦这事情和李如霜脱不开关系，老夫人就气的牙痒痒。

李如霜是她娘家人，还是她亲自挑的，不好苛待了，只是越发觉得不顺眼，平日里头脑也不算聪明，就会些小算计，老夫人拿捏的住，便也当做不知。

甜羹之事算她无心，今日下午又作妖，惹的方明昭病症起了反复。

难不成真要整死他儿子才肯罢休？

一股子憋的慌，想将方明昭的事情料理了在去问罪也不迟。

不过要方明昭安心在家调理这件事也不太可能，他是个做官的，病了几天，那事情就堆积如山，等他能起来了，能安稳的躺在床上吗！

老夫人心里起了主意：“荣姑娘，等我儿身子好些后，你能不能给他下点药？”

这事情还真新鲜了，要对自己的儿子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