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条狗引发的大案（上）

　　暖玉所说的地方离我们很近，就在警务室的正东方。我们赶到的时候，“清月书吧”门口已经围了十多个人，报警的是社区3号楼1楼的房阿姨，她起床后发现自家那只名叫欢欢的田园犬不见了，便让两个儿子都来帮忙找狗。这几人找了半天，发现院子里有一个吃了半截的肉包子，这娘几个立刻联想到了十多年前的偷狗大盗——清月书吧的老板田辉。

　　田辉年轻时候是个混混，没钱了就偷狗卖，当时他们村里十有八九的狗都被田辉给卖了，而他的手法也很专一——肉包子打狗。当然包子里有药，迷晕了，他便利用自己矫健的身手翻墙进去提走。不过田辉没偷多久，后来混出彩了，成了东城一片的大哥，结果越玩越大，终于出事，最终被警方以抢劫罪、故意伤人罪被送进了监狱，一关就是十三年，出来时候都43岁了。

　　清月书吧是一个集书店、水吧于一体的读书场所，喜欢看书的年轻人可以在里面舒缓的音乐环境里喝点咖啡，品品香茗，看看书，聊聊天，是一个清静悠然的圣地。任谁都不会把这等清静之地跟一个坐过牢的黑道混混联系到一起，我们过去的时候，看着一脸横肉、身材健壮的田辉站在书架面前，有点时空错乱的感觉。

　　这房家两个儿子也不是善茬，老大叫房真多，是做建材生意的。老二叫房真大，货车司机。估计他家老人起名时候是看着房产证起的。这兄弟俩都三十四五岁的年纪，身材高大，听他妈妈说过田辉年轻时的偷狗史，一看这作案手法就是田辉的成名绝技。遂召集了亲戚家中战斗力中上乘的年轻小伙聚集在此地，欲与当年的东城霸主讨论讨论小狗的去向。

　　面对着十几人的质问，见过大场面的田辉根本不搭理他们，就坐在吧台里面看报纸。暖玉去了之后他才站起来心平气和地说：警察同志，我田辉以前确实有过不光彩的历史，但在牢里这些年我早就改造好了，出来后就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这才开了这么个书吧，在自己清心的同时也让别人能多学点东西。所以，他们再拿出我20年前那点事来掰扯，这就有点不讲理了。

　　房阿姨气道：狗改不了吃屎，谁知你脑子里想了些什么东西，就你这买卖，保不齐没钱赚了又重操旧业。

　　田辉冷冷道：这么大年纪了嘴里还不积点德，我买卖好不好还用你们来监督？即便我没生意，也轮不着你们在这说三道四。

　　房真多说：你别仗着自己混过社会就牛逼，就咱这社区，除了你，别人也没这本事偷狗，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家欢欢就没了。

　　田辉说：别说偷狗了，你把你媳妇扔院子里我都不多看一眼。

　　房真多眼睛一瞪，想骂几句来着，但田辉那大哥的气场摆在眼前，他愣是没敢骂出来，憋得脸通红。

　　但房家人多势众，眼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亢奋，那几个小伙虽然撸撸袖子直想往前凑乎，但田辉那么多年不是白混的，自带煞气，十多人也只敢动动嘴，连前进一步的胆量都没有。暖玉让我们都过来的目的也是为了防止这十多人冲动，我推开眼前几人，走进去瞅了一圈，走到田辉身边看了一眼。

　　暖玉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后打电话询问社区是否有监控，但社区工作人员说监控是有，但前几天连接监控的电脑系统崩溃，根本调不出来数据。

　　我在赵随风耳前说了几句话后让房阿姨带着我去她们家看看，社交能力出众的段无情负责和双方沟通，别让事态恶化，其他人原地镇守，有萧慕白在，这种场合会安稳许多。

　　房阿姨和他两个儿子带着我和暖玉去了她们家院子，据她说，夜里没听到任何动静，起来后欢欢就失踪了，院子里就只有半个肉包子。感觉脑袋有点昏沉，我掏出镇妖瓶使劲嗅了几下，神清气爽后我蹲在地上仔细观察了下，又绕着院子转了两圈。

　　暖玉问我：榔头，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我说：也没什么发现，就是发现这狗不是田辉偷的而已。

　　房阿姨一听，急眼了：这位小同志，你可不要乱说啊，不是他偷的，还能是狗自己飞上天了？

　　我指指地面和墙面：昨天晚上下了一阵小雨，我刚才进来时候发现院墙外面是你们自己种的小菜园，如果是有人翻墙进来的话，墙面上必然会有留下的泥渍，院子里也会有，但这些都没有，墙上也没有任何攀爬过的痕迹，况且你们院墙上面插的碎玻璃没有被掰断的痕迹。这些迹象表明昨晚没人从墙上爬进来过。

　　房真大一睁眼：那狗还真能自己飞了？

　　我靠近他两步，说：狗会不会飞我不知道，羊可能昨晚飞来了。

　　房真大一愣：你什么意思？

　　我说：地上的包子是羊肉馅的，这附近卖羊肉包子的就只有社区北边二里地的郭家吧，这附近居民都是以前这几个城中村的，我想我去问问某些村民有没有来买过包子的话，应该很好问出来，尤其是这附近的顾客。

　　房真大怒道：你什么意思，这狗还能是我偷的？

　　我往他家里面看了一眼：你晚上和谁一起睡觉？不是搂着包子吧。

　　房真大一愣，说：你是不是有病！我这两天没买过包子好么，我晚上和大儿子睡。

　　我说：那你还是问问自家老大吧，不过那家羊肉味道有点膳，味道冲的很。

　　暖玉此刻早已看出端倪，她说：你家儿子多大了，在哪呢？

　　房真大火了：你们警察就是这么办事的？弄了半天在这怀疑我儿子？他才十五，能有这种想法？

　　我没跟他争辩，这时赵随风也打过来电话：榔头哥，我把系统修复了，把数据也从硬盘录像机里调出来了，你们来看看吧。

　　我挂掉电话：监控数据找回来了，如果没猜错的话，田辉用监控就可以解除嫌疑了。另外你儿子应该也快放学了吧，以后要多给孩子点零花钱用。

　　房真大保持着愤怒状态一直到他儿子回来，15岁的年纪，在我手里没几句就被审了出来，这孩子从小就听过田辉的偷狗事迹，便使了点伎俩栽赃嫁祸给田辉，而那狗被他以500元的价格给卖了，在他家孩子承认之后，又羞又恼的房真大直接提着孩子来了个360度旋转走位综合搏击训练。

　　安静等待孩子体能训练结束后，我走上前去，房阿姨连忙拦在孩子身前：警察同志，你们不会抓他吧，他还只是个孩子呀。

　　我说：15岁放到古时候都够资格砍头了，事都是跟着大人学的，你们少在孩子面前嚼舌根子的话，他会这样？抓是不必了，我得问问他把狗卖给谁了。

　　房阿姨一愣：卖都卖了，还能怎么着啊。

　　我说：刚才看狗的照片，你们家狗也不是什么名狗吧，怎么有人花500块钱去买？这种狗在大集上20块钱就能买到，体型又这么小，买回去炖了都不够燃气费的。你家狗有什么特点？

　　房阿姨说：哪有什么特点，就是有点凶，爱咋呼，别看它个头小，有一点动静就特能叫。

　　果然养狗随主人，我问：那最近它晚上能叫么？

　　房阿姨回忆道：你这么一说的话，欢欢就算昨晚上没叫，前几天晚上都会叫一阵子，但它也不是故意叫的啊，旁边楼上晚上总有动静，一有动静它就叫，都有人去社区委员会里投诉过了。

　　我转头对暖玉说：反正我不会花500买这种狗，应该是跟晚上的动静有关，有人不想引起注意，就要想办法别让那条狗叫。

　　经我这么一提，暖玉也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便又拉过孩子来详细问了下。他说他前几天正在外面玩的时候，有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对他说，看他家狗可爱，愿意花500块钱买。他平时也没那么多零花钱，便心动了。

　　暖玉让房家老少去跟田辉赔礼道歉，我和暖玉带着孩子去了监控室，赵随风对电子产品都很精通，这类电脑系统的崩溃问题在他手里也不过是过家家，我进去监控室的时候，三个社区工作人员正围着赵随风进行连绵不断的夸赞，只不过赵随风神情紧张的缩在那里，两只手在兜里不知摆弄着什么，我一看那阵势，谁在近一步的话，赵随风没准就掏出自己22号的扳手给人脑袋上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