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安置

　　我所行驶的权利，受于生命，受于良知。

　　这是大家第一次看到如此威严的道路执法，都略显惊愕，尤其是暖玉，她望着站在墙角认真背交规的女人，问我：榔头，你给她看的什么呀？让她转变那么快。

　　我说：给她看了个车祸现场视频而已，死亡孩子比她家孩子还大点，那个死状，见者无不动容，你要不要看看。

　　暖玉摆摆手：我就算了，不过你以后能不能小心点，刚才那样拦车很危险啊。

　　我说：任何成功都是有风险的，不过暖玉你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暖玉说：是，你干啥都有理。

　　一路聊着，我们很快到了面试场地，也很快完成了面试和体能测试，因为只剩下我们七人未进行，面试官旁边坐着张所长。面试虽然是按部就班进行的，但一切都异乎寻常的顺利，面试官全程都在看表，张所长则一直露着高深莫测的笑。

　　面试结果就是：七人全员通过，成为城东派出所的协警人员，并且我们七人全部辅助暖玉进行清风社区的管理。

　　我们也从未想到这么快这么顺利，看来是我们那天所表现出来的才艺博得了嘉宾的转身。

　　当夜，七人决定联欢一下，毕竟这短短几天发生的事情太过丰满刺激。救人之事，让大家的内心都获得了极大的满足，这为我们在寻求自身价值的路上奠定了一定的基础。当晚我们买了酒肉，在家中院子里欢腾了一场。几人中，唯一有酒瘾的便是老袁，这晚上他喝了不少，喝到深处又开始哭，但哭声已不像在三院之时那般悲凉，似有宣泄之感。

　　我和大灯也喝了两杯二锅头，酒精上头，大灯与我在月下盘膝而坐，给我讲述着许多古时的人与事，他说他最崇拜的是明代大儒王阳明，他的阳明心学震铄古今，其学术思想传至日本东南亚，立德立言于一身，有个叫东乡平八郎的日本佬为阳明学所折服，特意刻了个印章，上面是“一生伏首拜阳明”，不仅如此，阳明心学在日本明治维新之时成为了传统思想抵制全盘西化的基础，可以说，阳明心学对小日本的影响力是巨大的。在电车上，你会看到很多人都在看王阳明的《传习录》……遗憾的是，如此大儒大圣，在中国却罕有人知，问10个人，恐怕有9个人都表示没听过此人，另外一个会说认识，是他表哥。

　　听到这，我也能理解大灯心中的悲苦之感，王阳明作为明朝第一奇人，其哲学思想与认知空前绝后，否则也不会与孔子孟子朱熹齐名了。提到这，我也表述了自己对王阳明的膜拜与尊崇，大灯很惊讶于我竟然知道此人，并且还能编出个12345。

　　大灯：榔头你到底什么学历。

　　我：初中未遂。

　　大灯：不可能，我看你的知识面，起码是个文科大学生的水平。

　　我：哪里哪里，过奖过奖。应该是博士水平。

　　大灯：老祖宗说过，满招损而谦受益。

　　我：我看的书多一些。

　　大灯：说说。

　　我：少年时，闻闻汽油，看看小说，看看暖玉，就这三项娱乐活动。后来秦辉失踪，暖玉离开，我思念太甚，无心上学，也不愿在家，就去了市里的一个图书馆做了扫地僧，知道天龙八部里的扫地僧吧？

　　大灯：知道，比我爷爷还厉害的一个祖宗。原来你是因为未婚妻才不上学的。

　　我：当时年幼，没能力挣钱吃饭，就找了个只管饭的活，给一个图书管理员当小工，替他打扫卫生，整理书籍，不要工资，只要吃住，就这样干了五年，那五年内我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看书——五年后出来做了快递员，一边工作一边找人。

　　大灯：难怪看你像我一样谈吐不凡，原来还有扫地僧的经历，厉害。榔头你对暖玉是真的好，我要是暖玉，马不停蹄的嫁给你。

　　我抬头望向星月：爱情于我而言，未必是双向的。

　　大灯：情痴啊榔头。

　　这时暖玉踩着香风突然走进了院门，星月之辉立刻都聚在她一人身上。大灯一看暖玉来了，立马乖巧的离开我身边。

　　暖玉走到大灯的位子上坐下，笑道：大家都很开心呀。

　　我点点头：拯救那对狗男女给大家带来了自信。

　　暖玉：榔头，你嘴巴能不那么毒吗……你知道为什么你们那么顺利通过吗？协警虽然是编外人员，但也不是谁说去就能去的，况且你们七人都是跟着我管理清风社区的，按原计划来看，最多也就四五个人来协助管理，但现在是七个。

　　我：所长看中了我们葫芦兄弟的本领吧。

　　暖玉：我们所长爱才，对你们印象很好，这当然是其一。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现在的清风社区人数持续剧增，而且最近接群众举报，社区内进驻了一批社会人，这帮人在社区东边和学校搭接的地方开了几个KTV和网吧台球厅，这帮人社会关系复杂，管理起来有些难度。

　　我：这个原因的话，确实需要更多的人去抗打。

　　暖玉：不过听到这个消息，我还是很高兴的，我可不想天天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点硬茬也挺好。

　　我：都是为民服务，对我来说关系不大。

　　暖玉：榔头，你思想觉悟比我还高，还有看你那天临阵指挥那股子劲很到位呀，都是从哪学的啊？

　　我：书中自有秦暖玉。

　　暖玉：你真讨厌。

　　我：暖玉，婚约条不会作废的。

　　暖玉：看你本事了榔头。唉呀，最近在重温一部老片，《重案六组》，还是刑警最帅，能冲在最前端保障社会安全。

　　我：当好片警再说吧，我们明天就要上班了么。

　　暖玉：对了，我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个事的，所长今天跟社区委员会那边交涉过了，他们愿意把社区大楼的一楼东边的几间屋腾出来作为警务室，你们去那里住吧，咱们沟通起来还方便，出警也更高效。

　　我：真好。你也在那住么？

　　暖玉：我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和你们几个大老爷们一起住，不过我为了工作方便，也在社区内租了个小平方的房子，离你们也就十分钟的路程。

　　我：我还以为你要跟我非法同居。

　　暖玉：美死你！好了，你们别玩太晚，明天往那边搬家，我来给你们帮忙。

　　暖玉与大家道别后离开，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想起了曾经的扫地僧时光，如果不是那些书，恐怕很难度过那充斥着思念的五年长夜，也正是因为那些书，我也得到了许多。

　　书中自有秦暖玉。

　　生活质量对我们而言没有那么重要，在哪住都是活，只不过在看到社区大楼宽敞明亮的房间时还是很欣慰的，社区委员会直接把一楼东半部分四间屋子都给了我们，每间屋子都超过了30平。派出所里给配了四张木制的成人上下床，都是22001300的尺寸，身材健硕的萧慕白睡起来也毫无压力。

　　大家行李都不多，老袁开车来回蹿了两趟就拉齐了，那天我在楼门口迎接他们，看到老袁的金杯车在阳光下平稳前行，车身散发着一股泱泱华夏五千年的厚重气息，似古战车碾过炫丽时空跨进了新世纪。

　　我有感而发，对老袁说：袁老哥，给你这大车取个名字吧，刚才它迎面而来，我似乎看到了春秋时代的古战车雄壮威武地碾压过来。

　　老袁兴奋起来：不瞒你说榔头兄弟，这车跟随我多年立下汗马功劳，如我亲儿子一样。兄弟这意思，是给我这车取名叫春秋么，霸气的很。

　　我说：不是，叫阿春。

　　于是，阿春成为了我们战队的一员，老袁为此懵了一天，第二天起来后喊的比谁都起劲。

　　晚上归置个人物品的时候，他们六人忙完自己的活后都过来帮我归置，燕未寒有些惊讶：榔头哥，这些书都二直跟着你搬来搬去吗？

　　我说：女人和书，能带的就不要撇下。

　　大灯表示赞同：老祖宗说，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女人是人类升华的标志。

　　赵随风：我怎么记得前半句是高尔基说的，我们学校里楼道里就有挂的，是不是萧老师？

　　萧慕白：是。叫我武圣。

　　赵随风：是，武老师，不对，关老师。

　　我说：大灯你家老祖宗还有俄罗斯血统？

　　大灯一拍脑门：我脑子串路了，重新说，老祖宗说了，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敏而好学，不耻下……

　　我挥手打断他：可以了，大家知道你老祖宗是本地的了。

　　他们帮我一起把书分到五个箱子里面，塞进了床底下，我指着那些书对他们说：没事的时候就拿去看，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秦暖玉。

　　不就一个秦暖玉吗？

　　你们可以找自己的颜如玉。

　　你们啥时候结婚啊？

　　总会有一天的。

　　那天收拾完毕，几人都累了，不到十点就都上床休息了，我们四张床分布在两个房间里，我和司马大灯、赵随风一个房间，另外四人一个房间，考虑到赵随风的安全感，我让他自己一张床，摆在角落里，这样他能舒服一些。

　　另外两个房间，一个是工作室，一个是器械师，工作室里有一张会议桌，两台电脑，两张写字台。器械室里都是一些所里派发的用品，工作服、警棍、对讲机之类的东西都在设备室里存放，其他的空间都放置了萧慕白的健身器材。

　　工作时间上，我们七人两班倒，暖玉让我安排好人手和时间，必要的时候要七人一起去。需要七人一起出动的话，那就不是一般的小打小闹事件了。

　　都是小老百姓，应该没有那么多大是大非吧。我想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接到了暖玉的电话：榔头，全体集合，都到警务室东边的一个叫“清月书吧”的店里来，有情况，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