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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朽府中的八堆木头(上)

第一章 一朽府中的八堆木头(上)

书名:北皇战纪作者名:笔耕本章字数:5082更新时间:2023-12-27 18:47:15

  帝都是长安,纵观亘古,千秋百代,长安始终是长安,天下归心,故里长安的长安。

  声色犬马,王侯风流,尽在此处。

  长安城很大,大到从来没有人真正敢说自己认识城里头的每一个街道巷弄。

  长安城很小,小到随便走在街上抬头这个是当朝大员之子,放眼那位是天家帝王外戚。

  长安似海,深不见底。

  在这海里头,有挣扎痛苦,悲惨淹死的,也有乘风破浪,快意九霄的。

  八爷就属于那种快意九霄的,不为别的,就因为八爷姓杨。

  帝国皇帝也姓杨。

  所以按常理来说,八爷想在长安城里头倒着走,就没人敢说他走路是不对的。

  因为他是帝国当今硕果仅存的两位王爷之一,其他王爷都叫皇帝在登基前夜给杀光了。

  恩,就是这么简单。

  所以八爷的生活很优越,很快活,开什么玩笑,天家血脉本就稀薄,杀来杀去皇庭里头姓杨的一个手掌就能数得过来,所以发展到现在,一切始于政治,却早已超脱了政治范畴。

  这么说吧,八爷是个珍稀动物。当朝皇帝就算让帝国北疆八十万雄兵全死绝了,都不会忍心让八爷死掉。

  因为真的就剩下这一个兄弟了。

  但是就是这么了不得的八爷,此刻气的脸都黑了,眉宇间满是无奈,却依旧毫无办法。

  开玩笑,长安城除了皇帝老子竟然还有这等人物,能让八爷气的跺脚,无计可施?

  这样的人物岂不是很厉害?

  错。

  让人无计可施者有两类,第一类,让人气愤却不敢招惹者。第二类,让人气愤却不屑招惹者。

  一朽府中人当然属于后头那类。

  全长安但凡知道一朽府是什么地方的人,若是听说八爷因为和府里头的人怄气而怎么怎么样了,只怕都会觉得笑掉大牙。

  他们不是笑一朽府不自量力,而是笑八爷真傻。

  一个人,和一堆木头怄气,不是傻还能是啥?

  “你你你,你这个老匹夫,为什么不让本王见煮鱼?啊?难不成你是煮鱼他老子?我警告你,本王可是长安城头一号的风流纨绔!你再阻\拦我,小心本王拆了你这破府!”八爷的胖脸气的乌黑乌黑,怒吼之下脸上嫩嫩的肥肉都在上下颤抖。

  他身边两个侍卫一心一意地抬眼看天,看天上有燕飞过。

  长安城头一号风流纨绔?您要是早个二十年这么叫嚣倒是可以,关键您今年都已经四十有五,还搁大街上这么扯着嗓子吼——哎你看,天上有燕飞过,身边之人是谁?不认识,不认识,我们俩都不认识。

  “不给见。”

  八爷对面的糟老头子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挠了挠鸟窝般的发型不急不缓地道。

  明眼人一看就知,这老头子很懒。

  懒到什么地步?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绝对不坐着。

  所以这位。。。翘着二郎腿正躺在地上。

  他连头都懒得抬一下,就这么眯缝着眼睛正对着八爷的脚,懒洋洋地说道。

  “不给见。”

  “嘿!我说你个死老头子,本王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与你那三徒弟一见钟情,情投意合,情深意切——你凭什么不给让我们俩想见?啊?真是岂有此理!”

  八爷气的把脚跺的震天响,脚下踩起的尘土都蒙到了老头的脸上,但老头子依旧跟烂泥似地躺在那里,略微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都说了不给见,我就躺在这儿挡着你,我就耍赖,我就老不要脸。你也好歹是个王爷,难不成还跟我一个糟老头子一般见识么?”

  。。。。

  八爷的两个侍卫把眼睛瞪的溜儿圆,他们一直以为自家王爷已经够不要脸了——没想到眼前这位奇葩更胜一筹啊!

  “哎呦我去!老侯,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可别怪本王。。。”

  八爷气的吹鼻子瞪眼,一身肥肉都在颤抖,他一边叫着一边撸起了自己的袖子,大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意思。

  恰在此时,吱呀一声,一朽府那扇破的不成样子的大木门被人从里头推开,一个约莫十五六岁光景的好看少年从里头探出头来,少年生的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不像个虎头虎脑的小伙子,倒有几分姑娘模样。

  “呃。。。殿下。。。”少年望见门口这副光景,看了看背对着自己躺在地上耍赖的老头,张了张嘴正要说话。

  “哎呀呀!哎呀呀!让儿啊你可出来了,你师父赖在这儿不让本王过去,快些,快些把你这宝贝师父给本王背走。。。”

  “呃。。。殿下。。。”少年愣了愣,有些迟疑地继续说道。

  “哎呀呀!殿下什么殿下,让儿啊,本王是来看你三师姐的,上回本王去游江南前你三师姐曾说过喜欢那李梦欢的字画,本王就跑到金陵李梦欢的家里,把他家里所有的字画全都给带回来了,瞧,后头这一马车全是的,快快快,想必你三师姐该等急了,快把你师父弄走,让本王进去献礼。”

  八爷说着回手一指身后死沉死沉的马车,豪气干云地一挥手说道。

  两个侍卫继续看天,天上燕子走了,大雁好像又来了。

  江南李梦欢那是帝国书画第一国手,真正的一字千金,就连皇帝陛下见了他都得恭敬施礼,这位爷竟然跑人家家里去把人家一屋子字画全给卷来了——这事要是,不会,是肯定会传出去,简直就是皇庭一大丑闻。

  不过眼前这位八爷似乎压根不知道丑字是怎么写的。

  “呃。。。殿下。。”少年木讷地愣了愣,第三次开口说道。

  “你呃什么呃?怎么跟块木头似的?难怪魏老先生当初痛骂你们这破府里头一堆朽木不可雕也!哎呀呀,急死我了,你有什么事,赶紧说。”八爷不耐烦地催促道。

  “呃。。。殿下,我家府主今日在府上,他说让您走。”少年慢吞吞地说道。

  八爷忽然安静下来,满是肥肉的脸上小眼睛睁了睁,很不情愿地微微张了张嘴。

  然后他转身就走。

  两个侍卫不知发生何事,但见自家王爷忽地变了颜色掉头就跑,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王爷,那这一车字画。。。”

  “走,走,走,赶紧走。”八爷头也不回地挥着手,臃肿庞大的身躯忽地变得倍儿灵活,转眼不见了踪影。

  两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急忙赶着满车的国宝字画追随自家主子去了。

  躺在地上的老头子打了个呵欠,看也不看远去之人,慢悠悠地说道:“楚让啊,今天的功课做完了吗?”

  “回师父,做完了。”好看少年毕恭毕敬地走到师父跟前,躬身说道。

  “做完了就行,做完了你就回去歇着吧,为师看这里不错,懒得动地,今晚就睡这儿了。”老头子说着闭上了眼睛。

  “啊?”楚让为难地想要劝劝,这里毕竟是府邸大门外头的台阶啊,且不说门口向左拐个弯就是人来人往的长安西大街,晚上要睡在地上岂不会着凉?

  “呼噜噜。。。”

  但不待他说话,地上的老头竟然头一歪,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睡死了过去。

  少年为难地挠了挠头,他太了解自家师父了,师父但凡睡着,甭管在哪儿,天塌了也甭想把他叫醒。

  罢了,去给师父拿床毯子盖着吧。

  上一世纵横江南,见过无数性格怪癖的人物,但即便是这样楚让还是忍不住暗暗感叹:真的没见过这么懒的。

  他这么想着,转身回到了府里,关上大木门回过身,正对着另一个老头,这个老头头戴斗笠,披着件雨衣,端着把椅子正襟危坐在府邸大门后的青石板路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大木门的背面,一动不动。

  “老侯今晚睡外头?”打扮的像个渔翁似的老头子见少年进来,淡淡问道。

  “是。”楚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答道。

  “嗯。”渔翁老者丝毫没觉得奇怪,淡淡地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重新直勾勾地望着府邸大门,就好像他能把木头上给瞅出花儿来。

  少年似乎习惯了老人的怪异,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继续向府里头走去。

  府邸进门是条青石板路,曲径通幽,路的尽头是片菜园子,园子里种满了青菜白菜胡萝卜大蒜乱七八糟各种时节的蔬菜,奇怪的是这些本不应长在同一季的菜此刻都长的很好,凑在一个园子里毫无违和之感。

  楚让从菜园子的埂上小心穿过,恰遇到另一个二十来岁农民打扮的精壮青年,正蹲在梗边上专心致志地打量着一片白菜地。

  “二师兄。”少年毕恭毕敬地见礼。

  “哦?哦,是你啊。瞧这白菜长得多好,没多久就能收获了,哈哈哈。”青年大笑着宽慰道,一边指了指自己的白菜。

  现在是早春时节,这园子里的白菜竟然都快丰收了,简直是活见鬼。

  少年闷声闷气地顺着师兄的话夸赞了几句他的白菜,把偌大个汉子高兴的笑的跟个娃娃似的手舞足蹈,一不小心挥手打翻了放在他身边用来施肥的粪桶,扑天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呃。。。四师弟,不好意思。。。嘿嘿。”二师兄有些脸红地挠了挠头。

  他自己碰翻的粪桶,竟然跟师弟说不好意思。

  “不打紧,二师兄,你先等着,我去给师父送床被子,然后就来收拾。”楚让说着站起身,快步向着园子那头走去。

  “嘿嘿,不好意思,麻烦,麻烦。”二师兄笑着说着,再次心不在焉地蹲下身,对身边满地的屎尿竟然全然不觉,依旧专注地望着自己的白菜。

  前世广纳凶悍手下,身旁有无数嗜好怪癖的人物,但即便这样楚让还是忍不住暗暗感叹:真的没见过这样的,一个大男人对啥都不感兴趣,偏偏对种菜这么痴迷。

  穿过菜园是片挺大的四合院子,少年抬腿正要往西厢房里走,却不料眼前正闪过一个软香娇嫩的香艳身影。

  一个生的面若桃腮,袅袅婷婷的娇艳女子忽地从旁冲将出来,毫不生分地将少年一把搂进己怀里,亲切地捏着少年好看的脸蛋儿。

  女子穿着一身淡粉色的纱袍,二十来岁正是最美艳的光景,浑身上下该凸的凸,该翘的翘,如怒放的牡丹般叫人叹为观止。

  少年被女子抱在怀里,可怜的小脸正埋在女子胸间波涛汹涌之中。

  他徒劳地把手凭空挥来挥去,却被制的死死的,最后只能习惯性地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待在师姐不客气的温柔乡里。毕竟从小待到大,他实在已经习惯这种松软。

  “让儿啊,让儿,那冤家可回去了?”美艳女子秋波连送,毫无顾忌地揉着少年的脸蛋儿道。

  “回师姐,汪叔叔发的话,王爷已经走了。”

  “哦,他可留下什么话儿?”

  “话儿?”楚让略微有些迟顿地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王爷确实带了一车字画,说是江南李梦欢的,但又都带回去了。”

  “什么?李梦欢的字画?!都带回去了?!”女子原本温柔可人的小脸不由一变,怒气冲冲地说道。

  “呃。。。是。”

  “一件都没留下?一幅画?或者哪怕一个字?”

  “应该是一件都没留下。”

  “臭男人,气煞本宫了!就凭这样还想上本宫的床?!杨格春亏你还是堂堂王爷,哪有带着礼物走的道理?我呸!还王爷呢,皇帝给你取名王八爷果然有道理。你就是个王八啊!”

  少年听着自己这位模样倾城的师姐毫无形象地破口大骂,微微有些尴尬,当然,让他最尴尬的还是随着师姐大骂而波澜起伏的胸部一次又一次压住他的脸和嘴。

  满口软香,可惜尴尬。

  “哼!王八爷,王八爷,好啊,本宫今晚就让你做王八!”女子柳眉倒竖,水一样的大眼睛微微一转,旋即就瞄到了怀中的少年身上。

  望着自家娇滴滴的师姐如狼似虎般的眼神,楚让只觉得自己背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嘻嘻,让儿,你今年——快十六了吧?”师姐一反方才怨怒冲天的申请,媚笑着捏了捏少年好看的脸蛋儿。

  “呃。。。师姐,我今年刚十五。”少年有些不知所措,囧的满脸通红。

  “十五也不小啦!搁乡下十五都该婚配啦!啧啧啧,可怜我们这个破府子上下就你师姐我这一个女的,唉!叫你从小到大也没尝过做男人的滋味儿。嘻嘻,让儿啊,今晚来师姐屋子里头,师姐带你长长见识,多认识认识自己这副身子,好不好呀?”女子娇笑着抖动着胸前波涛,向着少年抛了媚眼。

  “呃。。。师姐。。。”

  “哎呀,不用害羞,啧啧啧,瞧我家让儿生的这叫一个好看,你放心,师姐疼你还来不及呢,嘻嘻嘻。”师姐望着少年的清秀脸蛋儿,越说越兴奋,两只美目中竟然开始射出饿狼见了肉般的熊熊绿光,樱桃小口里竟似流下了口水。

  “啧啧啧,这么好看,一定很好吃,你放心,师姐一定让你吃的欲仙欲死——嘻嘻嘻。”

  越说越不像话。

  但少年知道自家师姐就是这样,浑身浪的都能挤出水儿来,不管是什么男人,平民也好,王爷也罢,在师姐这股浪劲儿下都只能拜倒求饶。

  所以他只能选择逃跑。

  怎么逃?他被制的死死的。

  于是楚让用了十几年来屡试不爽的方法。

  他伸出手熟练地摸上自家师姐翘嫩无比的水臀儿,狠狠捏了一把。

  “哎呦!”娇艳女子一声娇喘,浑身如同电击般抖了三抖,下意识松开了手。

  少年终于从无边波涛中逃了出来,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师姐站在那里俏脸通红,望着少年慌不择路的身影,忽又一笑:“咯咯咯,师弟,说好了啊,今晚来师姐房里,师姐带你尝尝新东西。咯咯,小家伙也长大了,都知道对女人使坏了,嘻嘻,别说还捏的真到位。”

  她浪笑着轻轻摸了摸屁股上被少年用力一捏的位置,凤眼轻闪,一顾倾城,妩媚万千地转身而去。

  前世——前世楚道童是个处。

  诸位不要跳出来骂街,一个纵横江南二十年的黑道大军师,坐拥夜店舞厅无数,怎么可能还是个处?

  但他确确实实是个处,但凡熟悉楚道童的大人物都知道,这位威名远扬的大军师闲暇时唯有三大爱好:看书,游戏,烫头。除此以外,烟酒女人,样样不沾。

  有人说大军师是在装嫩,有人说大军师是gay,一副标准的小受样子压根不喜欢女人,有人说大军师是在放空脑子,回归淳朴,洁身自好,也有人说大军师喜欢听于谦于老爷的相声,所以强赋风雅也要学于老爷的“抽烟、喝酒、烫头”来上那么一遭。

  反正就是没有人想到,楚大军师是真的很单纯的就只喜欢干这三件事儿。

  “有钱泡女人,不如省钱买点卡。”这是楚道童的名言,被蒋栗旬拿这话臭了大半辈子,直到死。

  “没出息!”江南黑道老大嫌弃地摇了摇头,可偏偏又无可奈何。

  就是这么简单。

  所以楚让对女人——有些不太感冒,甚至有些微微尴尬。

  他不会真是gay吧?

  这话写下来他自己都有点儿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