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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书名:帝台娇作者名:墨七七本章字数:3842更新时间:2021-12-27 16:45:35

到现在,我登基三年,依旧没有搞清楚为什么。

可时间是口好良药,三年过去,我已经不再执着于问荀慕要一个答案,我现在只要他死,为我二哥报仇。

但这……有些困难。

他现在手握大虞百万雄兵,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而我那些忠君不二的大臣们十分忠君,他们生怕我死在他手上,于是替我各种讨好他。

具体表现为:在什么政策上有分歧,以荀慕的建议为最终执行方案;荀慕打个喷嚏,各路大臣抖着腿上前送温暖;我跟荀慕吵架,大臣们一定先请我息怒等等等等……

我活的像个傀儡,呸,我根本就是一个傀儡,一个荀慕掌控大虞的活傀儡!

用荀慕的话就是:推你上位,臣既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又不用背负窃国贼的骂名遗臭万年,何必一定要一个虚名。

我:“……”

我:“……”

我:“……”

而我这个傀儡竟还要承受大臣们的催婚压力。

这真他娘是绝了。

我那班狗崽子大臣们用三年时间确定了大虞王朝即使现在掌控在荀慕手上,但依旧姓虞还是由我支付他们薪水后,他们大抵是觉得拿我的钱却在讨好荀慕多少有些良心不安。于是礼部尚书齐敏跟工部尚书李鹤两人带头于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碰了个头,喝了二两小酒。

然后酒精上脑,痛哭流涕,深觉对不起我。

两人据说哭了半宿,然后做了个让我想掐死他们的决定。

——逼婚。

用他们的话就是:陛下,您赶紧成亲,再生一胖娃娃,生了马上立为太子。这样,即使将来荀狗贼真要谋权篡位害了您,也有人替您报仇。

我:“……”

我怀疑他俩喝了假酒把脑子喝坏了,荀慕真要害我,会给自己留隐患?!还报仇,指定是太子跟着我一起挂,好吗?!

但他俩一致认为自己这提议乃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妙提议。

于是,他俩无视我嫌弃到吐的表情,开始勤勤恳恳每日一问我什么时候成亲。

如此过了半个月,他俩见我都没有回应他俩的意思,还时常对他俩翻白眼,他俩又拉上其他大臣一起喝了顿假酒,一起哭了半宿。

于是,第二日我上朝的时候便见一半的大臣眼睛肿的跟被蜜蜂叮过似的。

我望着他们这一副副见脸不见眼的模样就知道,我今日要亡。

果然,我这厢还没有开口。

那厢李鹤打头阵先跪了道:“陛下,您如今已经十九岁了,放眼历代先帝在您这个年纪,都已是三宫六院,妻妾成群,儿女双全了。”

我抽了抽嘴角。

齐敏跟着跪了道:“陛下,您一直说自己孝顺,可记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千古名言。”

我:“……”年少荒唐不经事,被人拿捏了尾巴才知当年一句“我玩是为了孝顺我爹”给自己埋了多大的坑。

我正欲不要脸地否认自己说过这句话,其他不见眼的大臣一溜儿跟着跪了。

“陛下,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我:“……”附议个锤子,朕的大仇未报,朕的仇人还立在朝堂之上,朕……

说起仇人,我将目光定在了荀慕脸上。

荀慕一身暗红色官袍,仰首挺胸,站的笔直,脸上无甚表情。

见我望他,眨眨眼,俊美无俦的脸上即刻挂上了“关我鸟事”的淡漠神情。

我:“……”这一刻,我竟希望我的仇人能站出来帮我说一句话,大抵我的脑子也是坏掉了。

但我觉得,荀慕肯定是不希望我成家的,毕竟我若真生了个太子,他害我时,还得多除一个人,多麻烦。

于是,三年来,我第一次用算得上和睦的语气问他:“丞相觉得呢?”

大抵是三年来我从未给过他好脸色,跟他说话从来都是“你怎么还不去死”的语气,他甫得我一句还算和善的话,先是愣了愣,继而眼里闪过一丝不敢置信,最后跪了。

“臣以为陛下已经十九了,任何事都能自己决定了。”声音里不带任何感情。

我:“……”我呸,这话有屁用吗?朕唯一一次希望你跟我站在同一战线,你竟跟我玩踢皮球!

于是,我由着他跪着,将目光转向了另一个还站着的大臣,梁舒。

梁舒乃户部尚书,我发小,前户部尚书唯一的宝贝儿子,虽户部尚书这个位置历来都是能者上任,从不搞子承父业世袭制这套,但他还是继承了他父亲的衣钵。

因为他跟他父亲一样抠门!

特别适合户部尚书这个位置,谁无事能从他那里拿到一文钱都算他输,连我都不例外!

梁舒见我望他,惊的职业病都犯了,下意识捂了把自己的钱袋子。

我:“……”

我继续望他。

我相信以我跟他十九年的交情,他一定看得懂我的眼色。

毕竟我们年少的那些年里,上京都聚众赌博案里有我定有他,集市打架斗殴案里有我定有他,连小馆花魁们争风吃醋案里有我都也还有他。

我们从出生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果然,梁舒在被我望了十分之一炷香时间后,不情不愿地跪了道:“陛下,如今国库空虚,半年前北境旱灾,一半的库银跟粮食全都拿去赈灾了。三个月前,南方水灾,虽灾情不严重,但还是补贴了灾民一些银两和粮食。两个月前,太后大寿,说是从户部借银子摆宴,钱至今未还。”

我:“……”哈?朕叫你帮朕抗议,不是叫你来算账哭穷的!

我用眼神提示他,他给了我一个白眼,继续道:“所以,陛下,您目前养不起孩子。臣建议您等国库充裕了再考虑此事。”

我:“……”果然不愧是朕的发小!

我满意地将目光投向李鹤齐敏等人,只见他们一干人各个一脸便秘色,十分愤怒地瞪着梁舒。

梁舒丝毫不惧,瞪回去道:“还是你们想帮陛下养孩子,这我就得先跟你们掰扯掰扯清楚。如今眼看着年关将至,北境即将大雪封路,修路搭桥,保暖物资样样都是钱,你们若有钱,都先捐来户部,给北境人民先送点温暖。我在这里代表北境人民先感谢你们的慷慨解囊。”

一干大臣:“……”

一干大臣:“……”

一干大臣:“……”

这日早朝,我用一个梁舒解决了一干大臣,心情甚好。

然,我的好心情只持续到第二日早朝前。

大虞王朝虽三年前出了场政变,但于百姓和其他邻国而言,这场政变出了跟没出没有任何区别。

百姓依旧安居乐业,邻国大照依旧干不过我大虞王朝。

是以,百姓跟邻国都翻不出什么浪。

翻不出什么浪就代表平静,平静就代表无事发生,无事发生就代表大臣会很闲,大臣们很闲就会逮着一件事不放!

又是以,即使昨日那一干大臣被梁舒完全不要脸地伸手要钱的行为给唬住了一时,事后反应过来,开始了更剧烈的反扑。

具体表现为——

第二日,李鹤带头跟梁舒讲道理,从“成家立业”讲到“子嗣传承”,被梁舒一句“钱都没有,生儿子来受苦吗?”给堵了回去。

第三日,齐敏打头阵怼梁舒,从“你眼里除了钱还有其他东西吗”怼到了“你死后是要抱着那一堆冷冰冰的银子一起去投胎吗”,被梁舒一句“我是这么想的,齐老您到时候来参加我的葬礼记得带多点银子”给气的七窍生烟。

第四日,大臣们看透了梁舒,直接将他当空气,把矛头直指向了我。几个言官手指盘龙柱道:“陛下,您若不立后,臣便一头撞死在这柱子上。”

第五日……

我过得可谓是水深火热,而太医院的院使更是对我天大的意见,因为我的那些个狗崽子大臣们说撞盘龙柱就真撞盘龙柱,太医院的病床每天都有三四个大臣躺上去,太医院众人只得日日加班。

反观荀慕,依旧是一副“关我鸟事”的淡漠样。

这日,我觉得再这样下去实在不行了,打算有样学样,大臣们再提“一头撞死在盘龙柱上”这个话题,我就先撞上去,断了他们的后路。

可这日,大臣们却集体沉默了,连闹得最凶的齐敏跟李鹤都歇菜了。

因为荀慕终于站出来了。

他笑吟吟问:“李大人跟齐大人如此操心陛下的婚事,可是心中有了‘皇后’候选人的名单?”

齐敏跟李鹤同时一愣,一看就知道,他俩只是想先逼着我松口,再慢慢寻找候选人。

荀慕见他俩沉默,又道:“两位大人觉得本相如何?”

我:“?!”

齐敏、李鹤:“?!”

其余大臣:“?!”

这下他娘就尴尬了,逼我立后的那干大臣是打着“多给我找个帮手对付荀慕”的名义来的,荀慕这个提议直接将帮手划到了他的麾下……

齐敏跟李鹤对望了一眼,两人同时额角出了一层薄汗。

荀慕看出了他俩的为难,又道:“两位大人可是觉得本相配不上陛下?”

两人:“……”

这特么不是配得上配不上的问题,是他若真入了我的后宫,我再替他生一个胖娃娃,大虞王朝就真要彻底改姓荀了!

齐敏跟李鹤虽这三年来也因为忌惮荀慕,明面上或多或少也拍着荀慕的马屁,可作为大虞三朝元老,骨子里对荀慕十分痛恨不屑。在他俩心里,荀慕从砍了我二哥头的那刻开始,乱臣贼子四个字就成了荀慕的代名词,钉死在荀慕的骨子里了。

我这三年来,曾数次策划过弄死荀慕,他俩都是我的帮凶。

是以,这会儿,他俩面面相觑,互相挤眉弄眼,估摸是在思考着怎么才能拒绝了荀慕这不怀好意的提议。

须臾,不知他们从对方的眼神里瞧出了什么。

齐敏道:“丞相风华绝代,俊美无俦,陛下一届莽夫,实在配不上丞相您。”

我:“???”

李鹤道:“对,陛下那倒霉熊样,跟丞相站一块儿,那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当然,丞相您是鲜花。”

我:“!!!”

虽我也不想将仇人纳入后宫,但你俩这般贬低给你们发薪水的老板,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啊喂!

就在我思考着这个月将这两货的薪水减半时,荀慕又笑了笑道:“本相倒觉得陛下十分可爱,正是本相中意的类型。再者即使当真如两位大人所言,鲜花插在牛粪上营养好啊。”

我:“……”

齐敏、李鹤:“……”

我恶狠狠瞪了眼他俩,这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不!

而荀慕还嫌我们不够脚痛,倏忽上前几步,深情款款地瞧着我的眼睛,语调暧昧道:“陛下,臣可是十分爱慕陛下呢,从初见陛下那日起,陛下就一直是臣心里的白月光。”

我:“……”

我被荀慕这突如其来地靠近和告白惊得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仰了仰,险些后脑勺磕在龙椅靠背上,荀慕手疾眼快地伸手护住了我的后脑勺。

一时,我们的姿势近乎暧昧,他的呼吸落在我侧脸,手指微凉的温度自我后脑勺传入大脑,竟让我一时有些惊慌失措。

我侧头,就见他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相当邪魅的笑,声音却十分寒凉问:“陛下可曾对臣有过半分动心?”

我:“……”

我狠狠咽了口唾沫,感觉他的手从我的后脑勺移到了我的后颈,只需他微微用力,就能一手捏断我的脖子。

他这是终于腻了幕后操纵,要蹿到台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