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为什么要和我死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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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话说出去之后，志嫣自己都蒙了，但她又非常想要得到一份工作。

志嫣那个比考上大学更宏远的梦想是长大以后要到上海生活，她从初中时就开始为自己铺路，只等着大学一毕业就赶去上海，可是在她毕业前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意外”——老叔从北京回来了。

老叔那次回来是想看看沈溪有没有变化，顺便找一找赚钱的机会，因为子成下半年就要升入高三，老叔两口子想回来陪他。

老叔走了很多个地方，薪资一如既往超低，再三权衡之后，只能选择留在北京，否则根本负担不起现在的生活。

志嫣是在那时候才关注到子成马上就要成为高三生了，志嫣高三的时候被全家人当成重点保护对象，老婶更是比她还紧张，可是轮到弟弟，他却要独自面对。

又是那么不巧，这个要命的弟弟对高三毫无知觉，脑子里只有游戏，老叔和老婶不能在他的身边看着，她老妈又不好管得太严，似乎这个孩子的命运就只有等着废掉。

这件事像一块巨石压在志嫣心里，她想留下来陪弟弟，可她放不下梦想中的上海，最后她劝自己留下来吧，“沪漂”不容易，她可以在留下来陪弟弟的这一年里攒一些钱，以后在外面过得轻松些。

她要求每月四千块的薪资是为了攒钱，惊醒行不通之后迅速做了调整，她需要工作需要钱，她更需要在被老妈发现她失业之前把自己安排出去。

短发姐姐听她说要做保洁，一下子乐了：“你能干保洁？”

志嫣咬牙点头：“我可以。”

见短发姐姐表情有些为难，她问道：“我不可以？”她以为这份工作她志在必得。

“不是，招聘只要求年龄不超过六十岁，可……你这也太卷了。”短发姐姐用“我拿你没辙”的眼神看了薛志嫣一会，见她一脸执拗，于是妥协道，“行吧，我去给你取张表格。”

小孩子一时冲动，搞不好喊她正式上工，她就不来了。

薛志嫣找了个空位，她刚坐下，身边那个画着网红妆的女生就“嗖”地站起来，离开了座位，薛志嫣还在想自己有那么招人烦吗？就听到她声音有些尖利地说：“哎呀妈呀，王先生，你咋来了？有事你就打电话呗。”

在王珩的视觉感受里，迎面而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血盆大口，他往后退了半步：“我家那个灯昨天晚上一直闪，这荒郊野岭的，就算没鬼，莫名其妙溜达出来一张嘴也够吓人的，你说对不对？”

网红小妹想，这“一张嘴”是什么玩应儿？为了不显得太山炮，她又不好意思问。

“哪个灯？”她避开自己的“知识盲区”，说起正事，“还是门口那个？这玩应儿咋这么让人操心呢？我这就找人给你修去。”然后又聒噪道，“下回这种事就在电话里说呗，大老远的跑来，多累得慌！我的电话号，你不是有吗？咱俩再加个微信吧，来，我扫你。”

王珩心说，我扫你个鬼。

前一天下午，王珩来到瑞山别墅，这是他爸为了哄（骗）他来沈溪，特意买下送给他的，由于距离市内太远，王珩压根没瞧上，直到他被薛志嫣的画难住了。

100×73（cm）的尺寸，放在小空间里比较好，办公室和他位于市内的家里都不合适，于是他想到了这间别墅。

这个别墅是新建的，最近几年的设计师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窝蜂地设计大客厅大厨房大起居室大阳台，唯独卧室小得转不开身，这正符合王珩的心思。

王珩特地跑来检查卧室，也顺道看看这个家。

昨天门口的灯就坏了一次，他跋山涉水来到物业，这个大嗓门女孩就强迫他记下她的手机号，王珩想拉倒吧，反正我再也不需要你了，哪知灯坏这种事还带梅开二度的。

薛志嫣转过头看着王珩，从那边两人的对话中不难知道他是这里的业主，这不奇怪，看他开的车大概就能猜到他的经济实力了。

就在王珩措辞拒绝的时候，短发姐姐带着表格回来了：“那小丫头，你过来填一下。”

王珩终于看到了薛志嫣，志嫣在“Pink Book”上告诉他，还有六天可以拿到画，王珩以为自己要等到六天后才能再次见到她，意外碰面把他的心整得鸟语花香的。

“你怎么……”

话还没问完，短发姐姐在那边说道：“你想清楚了，你应聘的可是保洁。”

“不是，”王珩往薛志嫣那边走了几步，表示震惊，“保洁？”

他知道她处于失业状态，并且不敢让家里知道，那么背后的套路必然是偷偷找工作，她就找了个这？

“是啊。”薛志嫣一脸无所谓。

王珩看向物业的短发女孩，换上一张严肃的脸孔：“是我理解的那个保洁？”

短发姐姐无奈地点了点头。

眼下的“瑞山”别墅就是个“幽灵山庄”，进进出出的就那么几家，业主她都脸熟。

王珩转头对着薛志嫣，脸上的严肃犹在：“你为什么要做保洁？”虽说职业不分高低贵贱，但这么好的女孩，无论如何都不该把自己放在这个位置。

“就是需要一份工作啊。”这很难理解吗？

“那你可以去做别的。”王珩飞快地接道。

“保洁也是工作的一种。”

“那不一样。”王珩又抢着说。

薛志嫣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她扬眉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保洁哪里不一样？”再说了，她需要一份工作，至于这份工作是什么，干他何事？

王珩当然知道“行行出状元”，就连种西瓜的都能评个“西瓜大王”出来，保洁界更是卧虎藏龙，不过薛志嫣不可以和这些扯上关系，这辈子都别想。

“保洁……”他挑不出保洁的毛病，只能转移矛盾点，“保洁本身没问题，但你做这种工作很不合适。”

“这种工作是哪种工作？”这次见面，王珩从出现开始就表现得很奇怪，他真不是故意找茬吗？

“是……”此刻，王珩面对的是太经典的薛志嫣了，她会高明的纠缠原话题，把你磨到怀疑人生，于是王珩不高明地换了个套路，“做这种工作会被人瞧不起。”

是的，一开始志嫣也有这层顾虑，可是转念一想，在这个当下，哈佛毕业生抢破脑袋竞聘小学教师，博士后都开始送外卖了，她当保洁不屈才。

“瞧不起就瞧不起吧。”志嫣低头研究表格。

志嫣就此休战，王珩失去了方向，短发姐姐趁机插言道：“小丫头，其实我也想劝你去干点别的，你条件这么好，干啥不行？把干保洁的机会让给阿姨们吧，再说你一个外地人，大老远跑来沈溪干保洁太亏了。”

志嫣没解释，只是又露出了那副执拗的表情。

看到薛志嫣这副死犟的样子，王珩的火气“蹭”地窜了上去：“行，你在这好好干吧。”

他们之间的关系，短发姐姐从男孩看女孩的眼神中找到了些许眉目，可这女孩明显对此一无所知，她望着王珩绝尘而去的背影帮衬道：“要不，这小丫头，你也出去溜达溜达，冷静一下再考虑要不要干保洁？”

“不用考虑，我可以的。”她怎么可能让王珩左右她？

“不是，”王珩想来想去，还是无法就这样走掉，他倒退几步杀了回来，“薛小满，你知道‘行行出状元’，为什么要跟保洁死磕？”

王珩再度出现，把薛志嫣吓了一跳，她就很纳闷了：“你为什么要和我死磕？”

这一次，王珩决定来个痛快的：“因为我知道他们是不会雇佣你的。”不管她有任何理由，都不该在这里浪费生命。

薛志嫣又郁闷又愤怒：“你说不会就不会？这里是你家的？你说了算？”他到底想干什么？

王珩霸总上身，动了真格：“你看我有没有这个本事。”即便被甩在不毛的东北大地上，他也不缺人脉，他不能信了薛志嫣这个邪。

二人对视几秒，薛志嫣怒到被气笑了：“我不干了。”她把表格还给短发姐姐，然后她扭头警告王珩，“你听着，不是我因为怕你，而且因为你住在这个小区，我下辈子都不想来了。”

志嫣搞不懂王珩为什么会这样，她想离他远远的，于是拔腿走得飞快。

“薛……”她老是这么毫无缓冲地休战，王珩愣了下才朝她追上去。

站在一边的网红小妹智商有点堪忧，看了半天啥也没看明白，一脸懵逼地问短发姐姐：“他俩要上哪去啊？王先生的灯还修不修啦？”她敬业地跑到门口，“那个啥，老王大哥，你家那灯还修不修啊！”

短发姐姐伸手捂住半边脸，那二位都要打起来了，这位却只记住了修灯，要不是因为她是走后门进来的，短发姐姐真想把她和薛志嫣换一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