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正字锁

这几句话说的张凡飘飘然，尤其是在韩美琦面前，更是感觉自己挣足了面子。这家伙一开始就对韩美琦不怀好意，这次要不给他一个下马威他还真不把江南张家放在眼里。

说起来，江南张家是怎么样的存在？这一点只要对此行业有一点点了解的人都清楚，即便是没有在此行，也听说江南张家的名头。

一方面，江南张家的制锁工艺名誉海内外，早就成了垄断锁具市场的一个标杆，光是知识产权，每年入账的就有数十亿之多。这还不算其麾下的制锁、餐饮、物流等分支行业。

另一方面，除了商业上的成功，在政治上，张家也是人才辈出，前几年，张家的老二张秉坤的儿子，在军队荣升少将。

如此年轻的少将在国内少见，这就更加令张家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是名声大振，成为整个江南首屈一指的大家族。

所以按这种情况来看，区区一个毛贼，张家公子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这样的人，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可是他惹上了韩美琦，那就不一样了，这叫自己找死。

张凡看着程俊鹤一脸的淡然，仿佛没有听到自己说话，心头生起一阵怒火。

“程先生，如果程先生没有想法的话，那请您坐到一边，由我来跟大家解释。”

程俊鹤当然不会动，就这么坐着冷冷的看着他。

韩美琦看在眼里，心里也犯了嘀咕：“上级下达死命令，无论如何要请他帮忙，但是现在看来，他也不过如此。这样一个以盗窃入狱的家伙，上级为什么非要他不可呢？”

看着程俊鹤的眼光再次投向自己，没来由一阵恶心，狠狠翻了程俊鹤一眼，不再看他。

程俊鹤苦笑一声，既然这里的人对他这种态度，他反而乐得清闲。转而将心思转到宋阳身上。

宋阳是他的初恋，更是他的高中同学。

两人在高中时暗生情愫，却对此讳莫如深。直到心照不宣的考入同一所大学之后，方才确立关系。然而三年的相处，到最后，还是宋阳在家族的安排下，与别人订了婚。

正这个人，却是自己的室友，曹家的二公子，曹政。

程俊鹤不知道这件事是谁的过错，只是在那天晚上接到了宋阳的电话。是通知，也是宣布两人关系的终结。

“我订婚了。”

想到这儿，程俊鹤胸口一痛。

如今自己入狱两年，没有想到本来气势鼎盛的宋家，却惹到了麻烦，甚至连未婚夫曹政都到了袖手旁观的地步。

程俊鹤摇了摇头，不论如何，这次出来，也要伸手拉宋家一把，为宋阳和自己的感情，算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吧。

程俊鹤脑海中浮现出宋阳绝美的脸。

这时，耳边传来的敲击声把程俊鹤的思绪打断。只听张凡的声音传来：“请大家认真听，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大家看……”

张凡把手指向锁孔，说道：“这锁孔有什么不对？”

没等众人回答，张凡一脸自豪地说道：“是一个汉字中的正字，这种正字锁，普天之下，会做的，只有我们张家。这正字锁是中国传统制锁技术的集大成者，其中暗合阴阳之道，每把锁的开锁方法都不尽相同。”

程俊鹤笑了，说道：“这么说，这把锁出了问题，也是你们张家做的手脚？”

这话一出，举座皆惊。

这句话可不是说着玩的，要是他和张凡之间吵闹，那是年轻人之间的事，无伤大雅，但是刚刚那句话，关系到张家的声誉，怎么可以乱说，尤其是当这张凡的面。

张凡目光一厉：“你说什么？”

程俊鹤说道：“张公子不是自己刚刚才说，这种锁普天之下只有张家会造吗？如今出现在这里，怎么可能与张家无关？不然这锁哪来的？”

程俊鹤的话，让张凡脸色一红，说起来从小到大，还真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讲话。

张凡说道：“我只是说，这锁芯是我张家创新发明的，谁说过只有张家会造。”

程俊鹤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那这么说来，张家怎样也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听了这话，张凡一怔。

他临来时，他爷爷张举正跟他说过同样的话。原因是这锁，的确跟张家有撇不清的关系。这种锁全是特制，授权给特定的客户。但是听说这件事之后，张家查遍所有与自己有过交易往来的客户，都称没见过这把锁。

正因如此，张举正才让自己的孙子张凡参与这件事，目的也是想证其清白。

如今这话被程俊鹤漫不经心地提出，让张凡心头一惊。

但是韩美琦听得出来，程俊鹤这是在拿话给张凡下套，张凡本就是富家子弟，含着金钥匙出生，平日里见到他的每个人无不恭恭敬敬，那里经历过这样的质问？

而程俊鹤呢，一身江湖痞气，别的不行，但这种程口舌之快，自然是他的拿手好戏。

想到这儿，韩美琦敲了敲桌子说道：“这个案子现在还没有结论，谁也不能胡乱猜忌。某些人请你自重，那些没用的废话就不要说了！”

后半句自然是说给程俊鹤听的，在场的人都对程俊鹤投来异样的目光。

韩美琦换上一副笑脸：“张凡，你继续。”

张凡这才说道：“要开启这种锁，必须要以特定的钥匙，用独特的方法才能打开，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一听这话，众人不由又开始议论起来：“那岂不是没辙了？”

“你没看嘛，连张家都没办法，咱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谷欣这个时候舔着脸笑道：“都说张家的制锁工艺技法绝伦，看来是名不虚传。”

孙忠铭也拍起了马屁：“就是就是，张家的口碑，谁都知道，难得的是，现在张家产业遍布国内外，但是依旧不忘初心，这种精神实属难得呀。”

一听这话，张凡志得意满的看着在场众人，而此时韩美琦也对他投来赞许的目光。然而旋即，韩美琦就皱起了眉头。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就是说，这锁打不开了？”

谷欣说道：“这个，还要请教张公子呀。”

张凡说道：“美琦，你别急，临来时，爷爷都交代了，无论如何都要帮你解决这个难题。先不说你是我们孙家未来的儿媳妇，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事儿出在咱们蒲城，张家作为这里的一份子，理所应该为此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呀。”

这话说的既有里子，也有面子，把韩美琦说得俏脸一红，一股羞怯之意化为两片红云浮到脸上。

孙忠铭说道：“如果真想张公子说的那样，那我们只能绕开那把锁，另想办法。”

谷欣说：“你的意思是，从其他地方用外力打开？”

孙忠铭点了点头，说道：“也只有这个办法，这样一来方法就很多了，可以把保险箱从一侧切开。”

张凡说道：“这倒是一个办法，但是问题是，我们不知道这保险箱有没有内置什么保险措施。如果这保险箱设计了自毁装置，那么我们用焊切或冷冻技术强行开箱，势必损坏箱子里的画。”

这样一说，两个人顿时愁眉不展。

程俊鹤听了这话，不由对张凡刮目相看。看起来，这个纨绔公子还真有些本事。

韩美琦皱着眉头，问道：“那这箱子怎么开？”

张凡说道：“我临来时，爷爷已经教我了开锁的办法，不过这事家族机密，不能外传。美琦，你可不可以安排我单独开锁？”

韩美琦一听这话，大喜，点头说道：“我去申请，张凡，谢谢你。”

张凡笑了笑，说道：“这没什么。”

谷欣笑道：“还得是制锁世家，根本就不是什么小偷小摸能比的了的。”

孙忠铭也附和道：“那是啊，你看张公子，凭着照片就断定着箱子的来路，咱们跟人家都相差十万八千里了，什么小毛贼就更是提不上来了。”

这些话明显是在针对程俊鹤，程俊鹤听在耳中，只是笑了笑，没有反驳。不过对张凡的话，程俊鹤还是比较赞同的，只有一点让他好奇，就是张凡将会以什么样的办法打开那把锁呢？

这时，一位警官走了进来，向韩美琦说道：“韩队，顾处让您过去一趟。”

韩美琦点了点头，转身向顾思明办公室走去。

一进办公室的门，就见顾思明面沉入水。

“韩美琦，你到底想干什么！”

韩美琦被顾思明着一声呵斥弄得莫名其妙，只听顾思明说道：“我让你去请程俊鹤，你倒好，却把张家的人也找来了，你想干什么？”

韩美琦说道：“顾处，是你让我负责这个案子，我担心程俊鹤帮不上忙，才去请了张凡过来帮忙。顾处，张家是制锁世家，张老先生对这件事很重视。我感觉，张家比那个监狱来的小偷更加靠谱。”

顾思明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我想知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韩美琦说道：“张凡已经找到打开箱子的办法了。”

顾思明点了点头，而后又抬眼问道：“那程俊鹤呢？他是什么看法？”

韩美琦听到程俊鹤这三个字，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他还真没有说出什么想法，领导，我很疑惑，咱们不惜把一个有着二十年刑期的罪犯释放，为的是什么，他到底有什么本事？”

顾思明想了想，说道：“这一点，我也不清楚，但这是上级的交代，而且，是红头文件。”

韩美琦咂舌道：“红头文件？”

红头文件一般都是在传递十分机密抑或是极度重要的事情，这程俊鹤不就是一个小偷么，为什么对他如此看重。

见韩美琦一脸茫然，顾思明说道：“美琦呀，有些事情我们不能只看表象，不过这个程俊鹤，的确是很奇怪。既然张家说这件事可以解决，那么这样也好，我们也算是完成了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刚刚我们已经接到许可文件，你现在就可以带着他们去现场。”

韩美琦说道：“是，顾处。但是顾处，还有一件事，我得向您汇报。”

顾思明问道：“什么事？”

“张凡要求，开锁的时候只能他自己进去，旁人不能参与。这也是张家张老先生特别交代的。”

顾思明想了想，点头道：“可以，你自己安排就好了。”

韩美琦这才转身出来，来到会议室，就见张凡在跟谷欣和孙忠铭说着什么，谷孙两个人一边点头一边聆听，两人眼睛里闪动着崇拜之色。

韩美琦会心的笑了笑，自己看中的男人，就是出类拔萃，与众不同。

反观程俊鹤，就那么孤零零坐在角落，不知道在干什么。这个无赖，居然还想要挟自己做他女朋友，真是痴心妄想。

韩美琦走了过去，对张凡说道：“张凡，你跟我来。”

张凡这才点了点头，走到韩美琦的身边。

韩美琦向余下的人说道：“大家稍等，因为有张家的规矩在线，现场不方便让各位参观，请大家理解。”

说完，带着张凡出了门。

张凡一走，整个会议厅就安静了下来，孙忠铭看了程俊鹤一眼，说道：“那个谁，听说你是从监狱出来了，犯了什么事，怎么进去的，咱们聊会天。”

本来这种事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议论，但是孙忠铭故意提出，显然就是想让程俊鹤难看。

说来也是，张家家大业大，孙忠铭如果对张家表现忠心，那么弄不好就会成为他飞黄腾达的顺风车。而表明忠心的第一步，就是拿眼前这个小偷开刀。

程俊鹤正在思考宋阳的事，被他这么一问，说道：“你在跟我说话吗？”

孙忠铭说道：“不是跟你说话，这里在场的谁还会有您这偷鸡摸狗的本事呢？”

程俊鹤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问你是怎么进去的。”

“相信我，这件事，你不会想知道。”

程俊鹤眼睛里爆出一阵精光，令孙忠铭心头一颤。孙忠铭下意识将目光躲开，不敢与其对视，但想到对方只是一个小偷，哪里来的这种气势，当下又勇敢的对上他的目光。

但是依旧感觉受不了那压力，默默的移开。

谷欣见状，解围道：“大家可知道最近在蒲城发生的一件大事？”

孙忠铭听了这话，向谷欣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接话道：“什么事？”

“那个宋家，可能是要破产了。”

孙忠铭说道：“你说这件事，当然听说了。不过宋家在蒲城只算是个三流家族，他们家破产不破产，谁会在意。可就是这个三流家族，却生了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儿，而这个女儿却跟曹家的曹少爷扯上了关系，事情可就不一样了。”

谷欣说道：“这个宋家的千金宋阳是曹大少的未婚妻，确切地说，是曹少爷以前的未婚妻。”

孙忠铭笑道：“说起来也是，曹少爷是什么人，宋阳虽然号称蒲城第一美女，但是以曹家的家势，宋阳的美貌能算得了什么。而且这次宋家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我看这宋家可能要完。”

这样的议论，程俊鹤并没有在意，事实上，宋家的危机远不止他们说的那样轻描淡写。

谷欣把声音压低，说道：“我知道一个内幕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们想不想知道？”

众人一听，纷纷侧耳。

谷欣笑了笑，说道：“我听人说，宋家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曹家一手设计的。”

这话一出，程俊鹤皱起了眉头。

孙铭忠他们显然不知道程俊鹤与宋阳的关系，说得肆无忌惮，仿佛诺大的宋家就会在弹指之间大厦倾覆一般。

孙铭忠问道：“不对呀，既然宋大美女是曹少的未婚妻，那么曹少为什么还要设计宋家呢？我看一定是有人故意造谣生事。”

谷欣说道：“这些人的事，谁能说得准啊。”

转而又说道：“不过宋阳长得还真是楚楚动人，这女人要是做了谁的老婆，那这辈子也就值了。不过现在来看，宋家可能只有一个翻身的机会了。”

众人纷纷问什么机会，谷欣说：“据说自从曹少与宋家解除婚约之后，宋家正在紧锣密鼓的为宋阳招女婿，别的不说，条件就是可以解决当下宋家的危机。所以，宋阳虽然国色天香，但是也让人望而却步，你想想，那么大的窟窿，谁能有那种能力。即便是有能力，为了一个女人值得么？”

“那就是说，宋家非败不可？”

谷欣说：“他们败不败跟咱没啥关系，这么大的蒲城，没了个宋家，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可惜了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不知道会被什么人纳入房中啊。”

听到这儿，程俊鹤的心立马就提了起来，看来，宋家发生的事，比自己预想的要复杂得多。

这时候，跟韩美琦一同去监狱的一个警察，叫孙长伟的，神色匆忙的跑了过来，到会议室来回找寻了一下，而后转身飞奔而去。

这个情景让大家都面面相觑，程俊鹤也感到有点疑惑。

没过多久，韩美琦来了，神色有点匆忙，脸色也不好。她快步来到会议室，向在场的人说道：“大家都在，现在开锁现场出了点状况，开锁的工作进展不太顺利，急需人进去帮忙。张凡要求谷欣和孙忠铭进去，其他人在这里稍等。”

听了这话，孙忠铭和谷欣脸上为之一怔，而后现出欣喜之色。这样一来，张公子摆明了就是两人比旁人更加亲近，也不说别的，赶紧跟韩美琦一起去了。

没过一会儿，顾思明带着孙长伟走了进来，径直走到程俊鹤身前：“程先生，您还在，那太好了。”

听他这么说，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谁也没有想到，顾处长会对一个毛贼这么客气。

程俊鹤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问道：“怎么了？”

还没等顾思明说话，韩美琦和张凡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刚刚出去的孙铭忠和谷欣。

顾思明脸色一冷，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韩美琦看了程俊鹤一眼，向顾思明说道：“没能成功。”

顾思明说道：“不是说没问题吗？”

韩美琦脸色一红，不知道怎么回答。

张凡说道：“顾处不要着急，这把锁跟我们平时所见都不一样，因此才出了差错。不过不要紧，我这就回去请我爷爷拍高手过来，保证把锁打开。”

韩美琦虽然被张凡丢了面子，但是依旧相信他，点头说道：“顾处，我相信张凡。”

程俊鹤这时候开口说道：“打开？想得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