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亲子鉴定

“别急，有办法补救的。”

周泽禹将纪年摁坐在椅子上，想起自己还有一个救兵可以搬。

“我有一个朋友是研究VR领域的专家，对电脑也十分精通，我想，他一定有法子帮你恢复文档。”

纪年眼睛亮了，“那赶紧的呀！五千多字呢，本大爷可不想重写！”

在纪年的催促下，周泽禹拿起手机，凭借超强的记忆力拨通了好友金威廉的手机号码。

电话接通。

周泽禹还没来得及开口，扬声听筒里就传出对方惊喜的寒暄。

“哟，今儿什么日子，周大教授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正好，上次你嘱托我的事有结果了，鉴定书的扫描文件已经——”

“威廉！”

周泽禹心弦一紧，匆匆瞥了眼纪年，同时打断对方的话。

“那件事，咱稍后再聊。我现在碰着个麻烦事，你方便联机吗？远程帮我恢复一个误删的文档。”

“当然可以！小事一桩。”

周泽禹看了看纪年，见他感激地搓搓手，眼尾露出一抹微笑。

“威廉，有劳了。”

一听自己惨遭删除的稿子有望起死回生，纪年赶忙正襟危坐，右手握上鼠标，登录QQ后加金威廉为好友，邀请对方远程协助，把电脑的控制权交给金威廉。

“Word文档是吧？”手机里传来金威廉的提问。

“对对对！”纪年赶紧回答，“大概是十分钟前的那个版本。拜托了大神，请你一定要帮我恢复，否则我的饭碗就保不住了……”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叮”一声，电脑屏幕上原本空白的文档，像被施了魔法，瞬间铺满文字。

这恢复速度，不愧是专业人士！

“感谢大神！你救了我的命，改天我请你吃西餐！一定好好报答你！”

金威廉在电话那头笑了笑，谦虚道：“大神不敢当，举手之劳罢了，你是老周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朋友？”

纪年抬头看向周泽禹，觉得这个称谓听着让人别扭，心里头莫名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只得干笑敷衍道：“……是，是朋友。”

这时，脚腕子传来一阵痒意。

纪年低头一看，果然是小年年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惹事猫！

气得他脸一横，朝小家伙比出一个狰狞恐怖的鬼脸，吓得小年年当场奓毛，立刻扭头鼠窜而出，逃之夭夭。

解决完小猫，紧接着，纪年就扭头瞪大猫，咬牙发出警告牌。

“从现在开始，我的书房，是猫勿入！在我赶完更新之前，你和那家伙谁也不许进来，否则全都给本大爷卷铺盖滚蛋！”

周泽禹把手机揣回兜里，却没有挂断，“你要闭关写稿，那螃蟹——”

纪年气鼓鼓地冷哼一声：“便宜你了！滚！”

周泽禹被骂了也不恼，永远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薄唇掠过三分凉笑，然后依言从纪年面前消失，合上门离开。

空气终于安静下来。

纪年盯着电脑屏幕，指尖却打不出一个字，脑子里不断回闪着刚才电话一接通时，周泽禹脸上那缕一闪即逝的紧张。

死猫故意打断金威廉的话，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他想掩饰什么？

失踪七年突然回国，还对过往之事缄口不言，一提到父亲就黑脸，他心里究竟隐藏了什么事情？

还有他的病，那个“惊恐发作”，又是怎么一回事？

一时间，无数个疑问涌上心头，让纪年觉得思绪混乱，撕扯不清。

餐厅。

周泽禹将蒸得熟透的大闸蟹用圆盘端出来，然后拍了拍餐桌，朝一旁垂涎欲滴的猫团子招招手。

“来小年年，上桌来，爸爸给你掰一块肥美的蟹腿吃。”

得到许可的小馋猫立刻跳上桌，急不可耐地用爪子扒周泽禹的手腕，像松鼠似的毛绒大尾巴扫啊扫，一对冰蓝色的眼瞳睁得圆溜溜的。

周泽禹把手机放在餐具边，戴上一次性手套，剥掉钳腿的蟹壳，把第一口美味放在小年年跟前的碟子里。

伴随着一声愉悦的喵声，小年年张开小嘴，大快朵颐起来。

“甜么？”

“喵！”

小年年满足地蹭了两下周泽禹的手背，又继续埋头猛吃。

周泽禹语气温柔，一边剥自己的份，一边讥讽道：“某人自己生闷气，没有那个口福，就不怪别人了。小年年，你说对不？来，再吃一块蟹腿肉。”

“喂！周大教授，差不多得了哈，本大神一早起来还空着肚子呢！别太过分。”

手机里传出金威廉的抱怨声。

周泽禹挑了下眉头，一秒收敛笑容，音调变得低沉严肃，“说吧，查到什么了？”

“亲子鉴定报告出来了，只可惜，跟你猜想的截然相反，两份样本是父子关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闻言，周泽禹沾蘸料的动作顿住，“怎么会？”

“扫描件我已经发到你的邮箱里，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看。”

金威廉长叹一声，又问：“既然结果如此，你还要继续追查下去吗？”

周泽禹沉默。

他的眼神泛着阵阵寒光，手里的一大块蟹肉被他用力捏成肉饼，心里无穷无尽的恨意时刻折磨着他，甚至让他一想到父亲周志天的那张脸，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当然！现在的我，更想查清楚了！”

周志天为人刻板固执，他怎么可能一声不吭的被别人戴绿帽子？还心甘情愿将野种抚养长大，这么多年捧在手心里宠着？

“威廉，难道你就不好奇这背后的真相吗？”

金威廉有些迟疑，“可他……毕竟是你爸……”

话音未落，就听周泽禹厉声反驳道：“从他害得我妈开枪自尽的那一刻起，我周泽禹就没有父亲了！”

餐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小年年奓毛，浑身抖三抖，默默叼起碟子里最大的那块蟹肉，跳下餐桌，溜得远远的，唯恐被主人的冷气误伤。

“哎，行吧，还需要我做什么？”金威廉问。

“帮我查一个叫蔡玉兰的女人，特别是在她出国之前，除了周志天，还跟谁关系密切。”

“好。”

“……”

“死猫，跟谁说话呢？大白天的，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纪年走过来，一边伸懒腰一边问道。

周泽禹微惊，立刻压低音量，对金威廉说：“先挂了，有消息再联系。”然后迅速换上往日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捏起餐盘上的一个大蟹壳，朝纪年炫耀似的晃了晃。

“不好意思啊大作家，你来晚了，只能啃蟹壳喽。”

“什么！？”

纪年脸色大变。

定眼一瞧，只见周泽禹打了个饱嗝，正坐那儿悠哉悠哉地剔着牙，一副欠揍的德行。

餐桌上，惨遭分肢取肉后剩下的蟹壳，被某人极具仪式感地恢复成一只螃蟹的形状，盛蒸蟹的白盘子，早已空空如也。

纪年倒吸一口冷气，气到直跳脚。

“周泽禹！你故意的是不是！”

周泽禹狡黠一笑，轻哼了声，十分享受对方着急上火又无可奈何的炸毛样。

谁让你之前吼猫的，活该。

“蠢死了，你不仁，我还能真不义不成？”

周泽禹摸摸耳朵，眼神示意厨房的方向。

“锅里还有一只蟹，小火温着，等着喂二哈。”

一听对方给自己留了一只螃蟹，纪年的脸色立马转阴为晴，伸手抢走周泽禹手中的筷子。

“死猫！算你还有点良心！”

“哇！我爸那老抠这次真舍得下血本呐！这么大的螃蟹，肉一定很甜！”

“不行，我得调个辣酱哈哈哈哈！”

纪年一出现，耳边又热闹起来。

周泽禹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低下头，瞳孔周围的冰气渐渐化开，嘴角难掩浅笑。